星期一, 12月 29, 2014

Dem Beat _ 添馬男 _ 主場新聞

添馬男

八十年代畢業於港大,八九年六四時身陷北京前門人潮,從此對政治興趣不能自拔,在傳媒及政圈浮沉多年。獲損友邀請在蘋果撰寫專欄《中門大開》,決心闖入總部,用一本iPad,一枝筆及一張摺凳,揭露政治圈內「膠人膠事」,寸嘴得嚟又有根有據,開本地政治評論新風格。

2013-2-26 8:04:56

數學家丘成桐批評香港大學生重抗爭忽視讀書,引起年輕人熱烈討論,近日中大講師邵力競在《信報》撰文力撐丘成桐,指摘網民批評丘成桐係上綱上線,邵文指大學生學習態度欠佳,冇大冇細,上莊dem beat文化冇水平,一窩蜂起哄。其實丘及邵文章都問錯問題,自然得出了錯誤答案。

大學生hea住讀係事實,不少人無心向學亦係事實,但同佢哋熱衷搞社運,兩者並無必然關係。如果係廢柴學生,根本連社運也唔會參與,參加danso、校草選舉、玩dem beat好過,點會理乜嘢國教洗腦,坦白講,hea爆學生肯跟大隊參加社運,已經還得神落。

唔讀書與搞社運無關

無心向學同參加社運係冇因果關係,丘成桐連基本邏輯都搞錯,真正轉變原因係大學生今日已非社會精英。七、八十年代考入中大港大,自己會視自己為精英,對自己有一定期望,要玩得又讀得,搞社運、學生會、國事,邊個唔叻仔,GPA三點幾。即使為學生會工作而defer,亦會睇好多書,至少要扮勁,開口埋口講到幾句法蘭克福學派批判理論,呢種精英心態係鞭策學生向上原動力。

今日大學普及化,雖然入港大、中大及科大仍然競爭激烈,但大學生身份已冇咗精英光環,佢哋亦當自己係一個普通人,對自己要求亦降低。佢哋最熱衷唔係上街反洗腦或撐長毛,而係去搞O Camp、做組頭、搞舍堂活動、上莊一齊做dem beat,dem beat係指大群學生在搞活動的時候,穿着代表自己屬會或學院T-shirt,然後一字排開,一邊用腳大力踩地,用手配合打拍子,另一邊大聲叫喊口號,一大班人玩得好過癮,dem beat成為今日大學生文化代表。我同代不少大學教授對dem beat文化不以為然,認為幼稚兼低能,又擾民,但學生卻樂此不疲。

呢種大學生的中學生化現象,由港大至樹仁都一樣,而積極投入社運、關心社會那一班,反而係最覺醒、最有社會意識的學生。丘成桐唔好搞錯,屬會上莊、玩O Camp、做組頭、dem beat全部同抗爭社運無關。

刊於蘋果日報、金融中心版

星期六, 12月 27, 2014

變天 _ 主場新聞 House News

添馬男

八十年代畢業於港大,八九年六四時身陷北京前門人潮,從此對政治興趣不能自拔,在傳媒及政圈浮沉多年。獲損友邀請在蘋果撰寫專欄《中門大開》,決心闖入總部,用一本iPad,一枝筆及一張摺凳,揭露政治圈內「膠人膠事」,寸嘴得嚟又有根有據,開本地政治評論新風格。

2012-9-10 11:13:48

執筆時立法會選舉仍未完,我冇水晶球,難準確估計議席,但議會形勢相信不會有巨變。泛民佔不過半,但保住關鍵少數,而未來四年議會抗爭會更激烈,民主黨及公民黨也會走得更激。原因非關人民力量,而係反國教一役所展示公民社會力量,將主導未來政局,大象出來了,就唔可能返轉頭。

反國教運動,改變了八十年代以來,由社會派學運人士所確立的社運模式。當年港大社會派學生楊森、李永達、單仲楷等人,確立八十年代社區運動維權工作,包括約見官員、召開記者會,再閉門斟數。整個民主運動都是建立在一條務實的社運路線上,即借港英代議政制開放,進入建制霸位,打位置之戰,爭取幾多得幾多。

八十後借力新媒體

在回歸後,民主黨務實主義已不斷受挑戰,社運團體認為他們脫離群眾,變得高高在上,而新崛起的公民黨,比民主黨更精英。但03年7.1遊行後,公民社會已出現質變,跟住八十後一代發動的天星、皇后保育運動、六四的20周年祭、反高鐵運動,已一步一步成熟起來。學民思潮,就是八十後社運所結的果實。八、九十後社運同民主派群眾運動最大分別,是Back to Basic,信任群眾,以一種「致命的認真」去鬥爭,不迷信形式及主流媒體。

政府之所以低估7.29反國教大遊行之形勢,係林鄭自天星、皇后保育交手之來,從未認真了解八、九十後社運人士究竟係怎樣一群,林鄭自認七十年代社運學生,應熟悉社會派出身的民主派人士,但八、九十後比民主派更相信理念,更認真地組織群眾,更懂得用新媒體擴大影響力,對林鄭來講完全陌生。

你以為搞個委員會,就會吸納反對派,對民主派OK,對八十後唔OK。林鄭,唔該你睇清楚學民思潮絕食宣言,用北島新詩做Sound Bite,開學絕食佔領,用上魯迅《鐵屋中的吶喊》,包圍佔領總部一星期,充滿激情,有快樂,冇悲情,係一個全新群眾運動面貌。成功將社運定性為「型」、「有品味」。你靠CCTVB,八十後有「獨立媒體」、「陽光時務」、「主場新聞」、fb分享。

香港將來,係有希望,23條、2017假普選若發生,大象群定必出動。因香港人變了!

添馬男

刊於蘋果日報,金融中心版:http://hk.apple.nextmedia.com/financeestate/art/20120910/18012348

星期三, 12月 24, 2014

行街市的12大理由 _ 周兆祥 _ 主場新聞

周兆祥

是的,阿祥不折不扣為愛輕狂。愛的,是眾生的存活權利,更是真理公義。無悔當年不知就裡由天真浪漫灑脫的黃毛小子,搖身一變成了江湖近年來本地社會最高調狂妄敢作敢為的綠色文明轉化戰士。

2012-9-27 8:09:27

想實踐綠色生活,由今天開始,盡可能不踏進超市、連鎖商號、多多光顧街坊小店,多多去街市。理由:

1. 省錢:光顧街市和小店舖買食品及日常生活用品,一般平均便宜兩三成。再加上少買不必要的東西,節省更多。(超市用盡手段引誘大家買不需要又不便宜的貨品,防不勝防。)

2. 健康:超市的食材特別多加工,而且不及街市的新鮮。時常食用超市買回來的加工食品,吸收食物添加劑特別多,營養又少。

3. 環保:超市的貨品往往過份包裝,又從世界各地運來(碳足印特別厲害),而且大集團用種種方式迫使生產商用污染的、破壞大地的方式來種植、製造。

4. 支持本地經濟:街市及小店舖較多本地和鄰近地區生產的貨品,我們購買這些,這是令本地本區增加就業,供應更好的東西給自己。

5. 多選擇:超市供應的貨品長期千篇一律,由小數供應商包辦,遠遠不及街市及小店舖的來源多樣化,入貨憑老板的心思、喜好、眼光、想像力。

6. 自主:街市及小店舖比較能夠按照個別顧客及社區的主觀意願入貨,去超市購物只是集體由大集團控制吃甚麼用甚麼。

7. 支持創意:小店舖及街市攤檔的老闆能夠供應自己用心思製造或種植生產的貨品,充滿本地特色,切合本區口味及需要,我們多多光顧,就是推廣發揚本地的文化。

8. 人情味:超市的職員通常不易熟絡建立交情,小店舖及街市攤檔不但個個有特色,而且隨時打好關係,多多照應,有傾有講,互相關懷、支持。購物更多樂趣與溫情,生命添上暖意。

9. 輔導諮詢:一個小店舖一個攤檔不單是商業交易場所,還往往是心理輔導、健康輔導、生命教育的前線服務站。

10. 增廣見聞:小店舖及街市攤檔的東主往往提供各式各樣的貨品使用資訊,及解決生活問題的好主意,這是寶貴好用的附加價值。

11. 慈悲:超市的貨品在整個生產、加工、運輸、展銷過程中,特別剝削員工、殺害大地無數生靈、製造國際間及社區上的悲慘事件,令無數人及動物受害。

12. 抗拒集團霸權:超市不但由財雄勢大的利益集團運作,而且必然與跨國公司關係千絲萬縷,合力操縱經濟民生,導致生靈塗碳惡化。每次我們光顧小店舖上街市,就是減少全球化的惡勢力囂張,以實際行動支持自己的社區發展本土經濟,爭取生活上的真正自由自主。

本文電台版/轉載自:流動生命

星期二, 12月 23, 2014

蠢蛋‧劣幣‧梁振英 _ 李鴻彥 _ 主場新聞

李鴻彥

鏡子裏的陌生人,較常呈現的是過去現在於《新報》、《文滙報》、《明報》、《信報》及《now寬頻電視》的打工仔身份,輔以筆名爬格的專欄作家身份,偶爾文藝,戲書相畫劇。對看似複雜乏味,被稱為憂鬱科學(Dismal Science)的經濟學興味盎然。 以普選評議員身份肩任學生會評議會主席的大學年代,明白立法、行政、仲裁與傳媒四權分立相互制衡的重要,被第四權灌溉成長、分裂的陌生人。

2013-2-26 17:38:46

「Smart people don't think others are stupid.」對全球網上最大獨立音樂銷售商CD Baby的創辦人Derek Sivers而言【註一】,蠢蛋不存在,存在的或許只有計算錯誤、高估自己,甚至思維理念完全不一樣的人。聰明人不會認為對方愚蠢,真正的愚蠢莫過於將對方不合理、光怪行為簡單地定性為愚蠢,結果?忽略對方一舉一動背後的動機、理念。特區行政長官梁振英向《信報》發出律師信,要求撤回練乙錚評論文章及道歉,一石引來千重浪,寒蟬變夏蟬,喘鳴不已,當中不乏訕笑梁振英向傳媒開火乃愚昧至極。梁振英蠢?

談梁振英愚蠢與否前,不妨看一齣Cult片,由Mike Judge執導的美國獨立電影《蠢蛋進化論》(Idiocracy)出發。加州大學物理系畢業的Mike Judge拍攝不少獨立及商業電影,較著名的要數2001年的《非常小特務》(Spy Kids),不過爭議性較大的要數《蠢》片。

《蠢》講述兩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軍方圖書館管理員Joe Bauers與妓女Rita,參與軍方一項冬眠實驗計劃,結果意外地在500年後才蘇醒。500年後是怎樣的世界?由於智商高、聰明的美國人擔心下一代,不願生育,結果智商低的蠢人不斷繁殖生育下一代,令整體智商500年來不斷下降,智商只有100的Joe及Rita成為最聰明的美國人,最終Joe利用普普通通的智商避開種種危機,並因為成功解決糧食危機而當上總統【註二】

電影內容極盡諷刺,將美國時下的反智文化大玩特玩,懂思考勤力讀書的人不受歡迎、沒有人會考究事情的因果關係、暴力色情商業化通俗化大行其道、廣告口號成為大眾的口頭蟬甚至「玩閹」(無故襲擊對方下體)等等。電影在2005年拍攝,不過片中描述的反智文化卻出奇地適用於今天的香港社會、政壇甚至政府組織上,特別是任你嘻笑怒罵肆意惡搞,蠢蛋總不意識、不認同自己是蠢這一點。

導演Mike惡搞投資者霍氏電影而導致電影被封殺無緣公演,只是《蠢》片推出DVD時仍然受到關注,成為Cult片代表。電影以低俗諷刺帶出兩個簡單道理:人類在缺乏天敵下物競擇不再適用;以及劣幣驅逐良幣(Bad money drives good money out of circulation),聰明人自然而然被蠢蛋驅逐。

劣幣驅逐良幣今天已被廣泛應用,當中不乏有趣的描述:面對「做又三十六唔做又三十六」的公營機構,勤力、學歴高、智商高的打工仔要麼被排擠出機構,要麼下流成為「做又三十六唔做又三十六」;《蘋果日報》專欄作家李怡則以排隊坐巴士為例,乖乖排隊坐巴士的上下班族被人打尖下,規舉排隊者遂買少見少,被驅逐出去【註三】

與其單純地將梁振英不合邏輯有違常理的行為,簡單批評為愚蠢,將之定性《蠢》片中500年後反智通俗的蠢蛋,或金銀含量較低的劣幣較為恰當。梁振英上台之初,言之鑿鑿地強調沒有「五司十四局」會拖跨政府運作,結果?莫視民意大象在爭議聲中強推國民教育,結果?委任對土地政策教育政策一曉不通、不被選民接納的落選議員為司局級官員,結果?遑論向傳媒「挑機」。

凡此種種引起的結果均令人費解,上述與地產商不配合、刻意刁難無關。以不斷愚昧一再愚昧,去解釋一個在互揭陰私相互批鬥的選舉中上位的人,倒不如相信某人與你我根本理念徹頭徹尾的不同,猶如本地人不會明白,為甚麼遊客不在餐廳洗手間小便而在餐桌附近解手;正如習慣慢活的法國人不會明白,為甚麼你我會在徐徐移動的扶手電梯中來回奔跑。

相同的面孔,骨子裏接受的教育,信奉的教條、盡忠的(地下)黨派與普遍香港人完全不同,一如相同面值相同外表,金銀含量卻大大不同的劣幣一樣。

關鍵是此劣幣帶領的香港正出現劣幣驅逐良幣現像,相同的面孔,價值觀完全不同的劣幣,正充斥香港政壇、香港社會、大專院校。你想見到大學學生會會長不是服務學生,而是以為國家服務為競選目標?你想見到地鐵巴士海洋公園內明言關愛座不得打尖(此前鮮有想過自覺的讓坐要明文規定)?你想見到500年後的香港,充斥反智的蠢蛋?

劣幣驅逐良幣的過程與溫水煮蛙相似,發現良幣開始四竄移民、開始離開政壇或政府團隊時經已太遲。是否接受核心價值完全相反的劣幣在市面流通?4個月便有機會發聲,否則可見的將來,身處政府的良幣要麼「同流合污」,要麼提早解甲歸田。

關於蠢人、關於梁振英,或許拿破崙(Napoleon)的名句更加適用:「Never interrupt your enemy when he is making a mistake.」讓蠢蛋繼續蠢下去,讓劣幣的金銀含量繼續轉差,皆因只有劣幣的金銀比例降至民眾忍無可忍,歷史上鮮有的良幣驅逐劣幣才會發生,屆時中央或被迫重新洗牌,打造出另一批金銀比例較佳的劣幣。

星期四, 12月 04, 2014

賈選凝背後的林沛理 _ 煩西 _ 主場新聞

煩西

一條冷眼旁觀的蛋散。

2013-2-27 0:28:22

藝發局藝評獎評審林沛理和得獎者賈選凝

賈選凝批評《低俗喜劇》的文章獲藝發局藝評金獎五萬獎金,裡面「香港對於內地人來說只代表三級」的講法,引起洗版怒潮。十萬蚊買激心,就算平日只睇C9劇和韓劇的香港人,都會大喝一聲「乜料呀?!」

人腳問題

先睇狂鬧聲中,黃世澤博客第一時間探討本次評獎的評審背景,將矛頭指向評審中林沛理、邱立本、潘麗瓊三人,講到好激,指林邱二人是「賣港賊」,潘則是「梁粉」。這種以背景為先的政治陰謀論是否成立,在此尚未有足夠資料評論;但黃世澤順便指出了較能成立的一點:「賈小姐、邱立本同林沛理,都係《亞洲週刊》專欄作家或編輯人員。」所謂近親繁殖,公信成疑。

查看藝發局網頁,這樣一個獎金豐厚的比賽,只能招收到60份參賽作品,其實都可謂失敗,藝發局卻說「是次比賽反應十分熱烈」。行內人心裡第一時間浮起疑問:這60份作品,會不會還是因為收稿不足,而向相熟、有機會有興趣參賽的人士招手,才能收到這個數目的?單看獲獎者,金獎的賈選凝和銅獎的梁偉詩都已經是成名、在大眾媒體上有發表往績的作者,評審要在行文中認出作者實非難事。一般比賽基本的倫理是「糊名」以求公平,但在這樣小圈子的比賽中,其實做不到。

藝發局本屆的藝評範疇民選代表,因為無人參選而懸空,藝評組的主席林沛理是由局方指定的。林沛理前幾年搞了藝評雜誌《MUSE!瞄》之後聲名鵲起,擔任主席本屬合理。不過,林上台之後,藝評組曾有一單「羅爆」而下落不明事件,且從藝評雜誌的評審歷史講起。

錢從何來

江湖傳聞,2008年來獲大額資助的《文化現場》,因為曾刊出特輯批評康文署撥資的「LV包起藝術館」展覽(原名:「路易威登:創意情感」),因而2010不獲續約。2010年ADC受《文化現場》炮轟時,曾表示要「讓其他有興趣營辦藝評雜誌的機構同樣有申請資助的機會」,而將藝評雜誌重新作公開招標。結果,民間有十多份藝評雜誌申請書「入紙」參選,江湖上百蟲湧動,百家爭鳴,林主編的《MUSE!瞄》亦有參加。甄選在林沛理上台前展開,但林上台後,到底如何處理主席身份(主席為當然評審)與入紙參加者的身份衝突?外人不得而知,總之明明有十多份藝評雜誌計劃書參選,到最後卻沒有一份獲選,簡直係暗示「你地就係無人配搞藝評雜誌!」文化界熱血人白白浪費心力,蒙羞受辱。

此後又有傳聞,說ADC要自己辦藝評雜誌,而主理人就是林沛理!參選者之一坐了主席位,人人無得搞而佢有得搞雜誌,如果成真,也算一大醜聞!也許ADC自己也知太過分,最後藝評雜誌不了了之,林沛理則在牛津出版社全職工作。有理由相信,今次讓這麼多網民上晒頭的肥水藝評獎,乃係藝評雜誌泡湯後所剩下來的資助,趕在任期完結前用晒佢。

有人推想故事版本:臨急臨忙,宣傳不足,邀自己友頂數,結果出來,觸動香港人神經,比賽本身沒有公信力、私相授受的一面就暴露出來。小圈子,沒有公信力,只能激怒眾人,不能服眾。藝評比賽本是文藝青年知識青年的福音,對於藝術和社會本該是好事,但因為主事者的視野不足,就壞了大事。

路線錯誤

怎麼視野不足?其實藝發局的藝評小組一向有門檻,它的選民必須是國際藝評人協會成員,走專業精英路線。但是,今次藝評比賽,卻冒險「走向大眾」:招稿要求中寫明「參賽文章應以普羅大眾為目標讀者,為大眾提供知性的內容,引導他們欣賞文化藝術。文字應盡量淺易生動,避免使用太多深奧的專業詞彙及予人艱澀難懂的印象。」這種走向大眾的結果,就是評出沒人覺得值五位數字的得獎者。網民說賈小姐的文章如中學生功課可能mean左D,但這三篇得獎文章的水平,在報紙、雜誌、網絡、豆瓣等地算係二線尾三線頭,一地都係呢個LEVEL,更好睇更有料者車載斗量。文章寫成這樣,不單是參賽者問題,也是機制本身的問題。

有謂,ADC中藝評小組是最後一塊「精英的淨土」,現在招牌是砸了。點解走向大眾都走得咁蠢架呢?江湖傳聞,林沛理一直用「占飛」之名在信報撰文,尖酸刻薄犯眾憎;今次可謂衰到應一應。

阿爺潛伏藝術中

最後我都要學一學黃世澤,提下大家左派潛伏疑雲。香港人以為文藝不重要,左派卻睬你都傻,緊守在這些文藝批款的肥缺,舔盡大水喉滋潤。好似梁振英,剛剛就給每個區議會一億撥款。(ADC全年都係得兩億幾,分給十幾個藝術範疇!)所以曾德成係民政事務局局長;所以ADC咁小型的選舉,左派種票勤過李克勤,投票日旅遊巴運來千百票。

有人小左ADC好多年,終於小到無氣。點解?當勢在西九,ADC就已經日暮西山,所得資源愈來愈少,愈來愈無法滿足日益成長的民間藝術團體、藝術需要。ADC醜聞不斷,其實因為佢係目前政府在藝術撥款上最透明、最受監察的一環,所謂WEAKEST LINK,民間團體有長年與ADC交手的經驗。等到ADC被人小到真係完全摺埋,到時政府徹底封閉,閂埋門,幾多錢批俾民X聯/X聯會,都無人知。所以,唔小ADC,阿爺贏;小ADC,阿爺都贏。藝術輸晒,香港人輸晒,唯有阿爺大晒,阿爺好野,多謝阿爺。

星期日, 11月 16, 2014

泛民大敗,誰之過? _ 主場新聞 House News

庫斯克

教育工作者、博客。信奉自由主義。現正為雜誌《E-zone》、《明報》、《香港經濟日報》通識版、香港電台通識網等媒體供稿。

2012-9-10 13:57:35

立法會選舉差不多塵埃落定。以下是幾點觀察:

1. 建制(包括民建聯、工聯會、新民黨、西九新動力、謝偉俊)配票已經到了爐火純青境界,他們在新東以外所有選區分拆多條名單而全部以幾乎剛剛好的票數當選,只有新東工聯會葉偉明及公民動力龐愛蘭未能當選。

自由黨似乎自2003廿三條一役之後,仍未在直選得到建制配票系統的庇佑。廣義民主派得票率由上屆的59%跌至55%,所謂的「六四黃金比例」在反國教議題熾熱氣氛之下也告失守。得票率下降的同時,議席不成比例的大跌才是真正的災難。民主黨和公民黨兩大泛民政黨正正是這場災難的核心。

2. 民主黨和公民黨是配票的反面教材。民主黨在政改一役之後在泛民光譜的聲勢大不如前,但仍冒進分拆多條名單,結果在新西李永達和陳樹英分開兩條名單,加起來有三萬多票,但分了票之後分別落選;新東分拆三條名單,結果黃成志、蔡耀昌名單加起來也是有三萬多票,分了票之後也是雙雙落選。

陳樹英和李永達分別以獨立名單出選,希望陳可以繼承何俊仁在屯門和元朗一帶的基本盤,這個盤算的最大問題是民主黨本身支持度已經大跌,加上吸票女神余若薇出現,結果兩支隊伍都失敗收場。民主黨的新界東策略更加離奇,新東重點人物鄭家富以及將軍澳人氣樁腳范國威因政改問題退黨,民主黨彷彿覺得這一切都不會影響得票(結果就是范國威取得2萬8千多票當選),仍然排出三條隊出選,這實在是匪夷所思。這大概反映了民主黨在考慮名單的時候不是自視過高,就是昧於形勢。

3.公民黨在港島和新西的「明星排第二」策略完全失敗--吸引到大量選票,但兩邊的明星陳淑莊和余若薇雙雙落選,倒票落海。

余若薇在港島區民望一向所向披靡,但她轉戰選民階層分散、小區效應更強的新西,已經是非常冒進的決定,而陳淑莊的聲望始終跟余有一段距離,她想重覆上屆余若薇掛第二,然後當選兩席的方程式,十分勉強,這還不計公民黨在幾宗官司事件上被抹黑而流失大量保守中產選票的影響。結果,陳、余的方程式浪費大量選票而落選。始終選民取向是個動態均衡,他們會考慮的因素很多,包括棄保,好一部份港島選民見陳淑莊未必能當選,但又可能影響競爭末席的何秀蘭,就更加會棄公民黨保何秀蘭,令陳的票數再跌。

4.九東黃洋達和陶君行同時敗選,這是一件十分可惜的事。其實誰加入哪個選區搶誰人的票不是問題,正如沒有人會指責阿牛或張超雄空降。選舉就是開放的較量。

選前已經有預測指掌握大量鐵票的民建聯和工聯會會準確地配票給謝偉俊,令一直在民調稍為領先謝偉俊及陶君行的黃洋達落敗,因為兩者票源和聲勢接近,加上壹傳媒全力打擊黃洋達,要呼籲棄保實在困難。根據非科學化觀察,很多支持抗爭路線的選民沒有進行棄保,反而再動員家人配票給黃、陶二人,令票源分散,黃洋達以千多票之差敗給謝偉俊。

5.民主黨地區直選得票率由2008年的20.6%(約31萬票)跌至今年的14%(約24萬7千票),直選議席由7席跌至4席。議席的減少還可以歸咎於分拆名單策略問題,但得票率大幅減少則是另一回事。民主黨損失的那6個百分點得票率,是他們在新東全盤接收了前線劉慧卿的選票之後的數字。他們在新東、新西和九東得票率大跌,雖然可以歸咎於何俊仁和涂謹申轉戰超區、李華明不參選、鄭家富及范國威退黨,甚至余若薇吸票,但問題是如果他們的路線得到選民認同,得票率怎可能有這樣嚴重的跌幅?

他們在選舉過程中,被其他泛民政黨質問時仍不斷堅持自己做法正確,到了選舉前數天才在蘋果日報訪問中承認他們做法有問題,有這樣的結果,民主黨領導層應該考慮引咎辭職。

6. 公民黨的得票率和上屆相約(約14%),由上屆社民連分裂的人民力量得票率跟以往的社民連差不多(約10%),加上今屆的社民連得票率(5%),可以說走抗爭路線的政黨加起來大約有15%選民支持,相比起上屆的10%,這反映了香港社會愈來愈多人對現況感到極度不滿,其實最近多次大型抗爭也聲勢浩大,也可見一班。

7.上述兩大失敗者--民主黨和公民黨的最大共通點是他們的最大支持者都是壹傳媒。壹傳媒為民主黨和公民黨不停告急和打擊人民力量,結果還是民主黨大敗、公民黨把選票浪費掉,作為疑似的泛民造王者,壹傳媒完全不合格。

8.發稿的時候超級區議會仍未完成點票,但似乎劉江華很有可能落選。撇開建制派有心放生馮檢基作為談判酬勞這陰謀論不計,似乎建制派在這種大選區的選舉配票工程尚未成熟,做成搶票情況。

星期三, 10月 29, 2014

法治觀念 (Rule of Law)

法治觀念會重視如何防止濫權

- 梁國雄、馮家強、盧偉明 對 香港特別行政區 (終院刑事上訴編號:2005年第1號及第2號,終審法院判決,2005年7月8日

「在一個法治社會中,法庭必須銳意地保護各項基本權利,而且必須嚴格地審查任何可能對該等基本權利施加的限制。」(第16段) (首席法官李國能作出之主要判詞)

見 http://www.judiciary.gov.hk/tc/legal_ref/judgments.htm

The rule of law will emphasize on how to prevent abuse of power

- Leung Kwok Hung & others v HKSAR (FACC 1 & 2/2005, Court of Final Appeal judgment dated 8 July 2005)

“In a society governed by the rule of law, the courts must be vigilant in the protection of fundamental rights and must rigorously examine any restriction that may be placed on them.” (paragraph 16) (majority judgment by Chief Justice Li)

see http://www.judiciary.gov.hk/tc/legal_ref/judgments.htm

Chief Justice Li, Mr Justice Chan PJ, Mr Justice Ribeiro PJ and Sir Anthony Mason NPJ:

1.  The freedom of peaceful assembly is a fundamental right.  It is closely associated with the fundamental right of the freedom of speech.  The freedom of speech and the freedom of peaceful assembly are precious and lie at the foundation of a democratic society.

2.  These freedoms are of cardinal importance for the stability and progress of society for a number of inter-related reasons.  The resolution of conflicts, tensions and problems through open dialogue and debate is of the essence of a democratic society.  These freedoms enable such dialogue and debate to take place and ensure their vigour.  A democratic society is one where the market place of ideas must thrive.  These freedoms enable citizens to voice criticisms, air grievances and seek redress.  This is relevant not only to institutions exercising powers of government but also to organizations outside the public sector which in modern times have tremendous influence over the lives of citizens.  Minority views may be disagreeable, unpopular, distasteful or even offensive to others.  But tolerance is a hallmark of a pluralistic society.  Through the exercise of these freedoms minority views can be properly ventilated.

3.  A peaceful assembly may consist of a procession, as it did in the present case.  A procession is an effective means of communication because it involves an expression of the views of the participants as they move from one place to another.  A procession has been aptly called an assembly in motion.  The message the participants are seeking to communicate may have a wide exposure.  A procession is a potent method of expression and is a common phenomenon in democratic societies including Hong Kong.

4.  This appeal concerns a challenge to the constitutionality of the statutory scheme for the regulation of public processions contained in the Public Order Ordinance, Cap. 245 (“the Ordinance”).  The focus of the challenge is on the contention that the statutory discretion conferred on the Commissioner of Police (“the Commissioner”) to restrict the right of peaceful assembly for the purpose of “public order (ordre public)” is too wide and uncertain to satisfy the requirements of constitutional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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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審法院首席法官李國能、終審法院常任法官陳兆愷、終審法院常任法官李義及終審法院非常任法官梅師賢爵士:

1.  和平集會自由是一項基本權利,與言論自由這另一項基本權利緊密相連。言論自由及和平集會自由都是寶貴的權利,亦是民主社會的基石。

2.  基於一些互相關聯的理由,這些自由對社會的穩定和進步至為重要。就民主社會而言,最重要的是能透過公開對話和辯論來化解衝突、打破僵局和解決難題。這些自由使上述對話和辯論得以進行以至積極地進行。一個民主社會必須是一個百家爭鳴的場所,而這些自由使市民能夠提出批評、表達不滿和尋求糾正。這不僅對行使政府權力的機構重要,對現時不屬公營部門但可對市民的生活造成巨大影響的機構同樣重要。少數派的意見可能令人不悅、不受歡迎、令人反感或甚至冒犯他人,但寬容是一個多元社會的標誌。透過行使這些自由,市民可正當地公開討論少數派的意見。

3.  和平集會可以包括遊行,而這正是本案所涉及的活動。遊行是一種有效的傳達訊息的方法,因為參與者會透過由一處地方遊行到另一處地方來表達意見。遊行曾被貼切地稱為移動中的集會,而遊行人士所試圖傳達的訊息可能得以廣泛傳揚。遊行是一種有力的表達方法,在包括香港在內的民主社會中是常見的活動。

4.  本上訴涉及對一項載於《公安條例》(香港法例第245章)(“該條例”)並用以規管公眾遊行的法定計劃是否合憲而提出的質疑。這項質疑的重點是指:警務處處長(“處長”)所獲賦予的為維持“公共秩序”[“public order (ordre public)”]而限制和平集會權利的法定酌情權過於廣泛和不確定,以致未能符合憲法的規定。

星期二, 10月 28, 2014

少年Pi眼中的宇宙(下) _ 讀者投稿 _ 主場新聞

讀者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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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3-1 10:14:02

文:Selina Cheng,堅信理想的可能性,但對現實持極懷疑態度。

- 原題為〈Pi眼中的宇宙 – 《Life of Pi》分析〉,現題為編輯所擬。



(按︰原文稍嫌長,現分上、下兩節刊出)

神是誰?

Pi 在電影中提及的神大概有三個:印度教的Krishna、Vishnu和Brahman、基督教的上帝和回教的阿拉。

對住這個對宗教有熱切好奇心的兒子,他的爸爸說:
Instead of leaping from one religion to the next, why not start with reason?
這句台詞其實是電影版加插,嚴重扭曲了原著的意思:Pi 不是短時間內相信不同宗教,他是同一時間相信三個宗教。

除了 Mr. Kumar 的一段插曲,還有第二段被刪的插曲對故事的意義有重大影響,刪減後 Life of Pi 在一個形上學(metaphysics)問題的回應因此被略過了。 這兩點變更似乎反映了李安對於作者原意的不理解,實是可惜。

這段精妙幽默的插曲位於書中第23章,我著實未曾以為電影中居然會刪減這樣重要的一幕,卻反而加插了一條不太有趣的「感情線」。這一幕中,Pi 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有規律地上教堂、上清真寺和印度廟宇。一個星期天,Pi 和父母在城裡散步,卻巧合地同時遇上了教導 Pi的神父、回教阿訇和印度教祭師前來「見家長」。

事緣三位神職人員均發現一直虔誠的孩子 Pi 原來同時相信其他宗教,因而要向他父母投訴。發現 Pi 不止為「異教徒」,還要是三個宗教的信徒,他們當然暴跳如雷,並同時互相指責對方宗教的荒謬和不可信。然而,好比毛澤東和蔣介石都同意中國只有一個,三個神職人員都不得不否認他們有同意的地方:
It was hard to tell whose face was more inflamed. It looked as if they might come to blows. Father raised his hands. “Gentlemen, gentlemen, please!” he interjected. “I would like to remind you there is freedom of practice in this country.” Three apoplectic faces turned to him. “Yes! Practice – singular!” The wise men screamed in unison. Three index fingers, like punctuation marks, jumped to attention in the air to emphasize their point. They were not pleased at the unintended choral effect or the spontaneous unity of their gestures.
沒錯:基督教、回教都是一神教,印度教雖被說是多神教,其實亦只有一個神靈,或稱「世界靈魂」(Brahman)的多個化身。一個認為世上只有一個真神的基督徒又怎能相信其他宗教的神?一個祭師又怎會接受自己的教徒亦是別教的教徒?除非 — 除非他認為不同宗教的神都是同一個神的不同形象。電影中 Pi 說:
God works in mysterious ways, and so he introduced himself again, this time by the name of Allah.
這句說明了 Pi 認為神只有一個(God, 不是Gods),只是稱號不同,在不同宗教反映的只是對待信仰和靈性不同的部份和不同的方式。故事發生在作為多宗教國家的印度亦造就了它不可或缺的故事背景:印度多個世紀以來有眾多佛教、回教及印度教教徒,不同教徒卻可在同一片土地上和諧共處,未曾有宗教戰爭的出現。書中說得較清楚:
What it comes down to .. is whether Piscine wants real religion.
Pi 自己更解釋:
Bapu Gandhi said, ‘All religions are true.’ I just want to love God. … You can’t reprimand a boy for wanting to love God. The three wise men pulled away with stiff, grudging smiles on their faces.
Pi 不只認為世上只有一個神,他還認為所有宗教的所有神都是同一個神,這是比一神論(Monotheism)更「激」的一元論(Monism):形上學的一元認為世上所有東西的最根本都是同一種東西,只以不同方式組成不同形象,像是物理學裡認為所有物質都以原子構成。

相反,二元論則為「在任何既有的領域之內,都有兩個獨立而不可相互還原的實體(Substance)。換言之,宇宙最根本的實在是二而非一。」(6)  現代社會傾向認同拍拉圖的二元論(Dualism),即是認為世間萬物均能分為心物二元,精神與物質兩端。當然 Life of Pi 內的一元不是指世界只有「心」或只有「物」,否則作者便不會認同科學和宗教兩者各自的地位。他未有提到一個清晰的一元學說,卻顯示出一種一元思想:神、自然和人(「我」)都是一體之內。而且,印度教和印度哲學(甚至東方哲學)的特性為一元論,有別於以二元論為主的西方哲學。

Life of Pi 裡表現的一元思想其實很易理解:就是莊子說「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唯一」的思想。如前所述,作者表達了神、自然和人都是在一體之內的宇宙觀。

這思想是印度婆羅門哲學的中心:「婆羅門哲學所關心的主旨是萬象(現象界之萬象)和統一體(婆羅門,又稱梵天)之間的關係。」(7) 婆羅門(或稱梵天)是Brahman,Life of Pi 多次提到它:
Brahman saguna is Brahman made manifest to our limited senses, Brahman expressed not only in gods but in humans, animals, trees, in a handful of earth, for everything has a trace of the divine in it. The truth of life is that Brahman is no different from atman, the spiritual force within us, what you might call the soul. The individual soul touches upon the world soul like a well reaches for the water table.
 That which sustains the universe beyond thought and language, and that which is at the core of us and struggles for expression, is the same thing. The finite within the infinite, the infinite within the finite. If you ask me how Brahman and atman relate precisely, I would say in the same way the father, the son and the Holy Spirit relate: mysteriously.
「這個印度教裡面講的梵天,他不只是通過神,我們人可以通過人、動物、樹木、一抔泥土表現他出來,一切都有神的蹤跡,生命的真理在於梵天與自我,也就是我們心中的精神力量,你可以稱為靈魂的東西,沒有什麼不同,個人的靈魂向世界的靈魂接近,就像一口井向地下水位靠近」(8)

印度教中的梵天(Brahman)被認為是處於最高的靈性,稱「世界靈魂」(world soul), 無形、無屬性,但萬物均由祂而來,是萬物共享的靈性(「可以通過人、動物、樹木、一抔泥土表現他出來,一切都有神的蹤跡」)。

祂可人格化(personified)地展現:人格化的梵天叫 Brahma 或Brahman saguna,是「有屬性的梵天」的意思;亦可是非人格化的,叫 Brahman。 梵天本無屬性,不能被定義,卻在萬物中反映出來。人在萬物中能看見神的影子,而萬物也參與在同一個最高靈性之中。這種「萬物與我唯一」的關係能比喻為「水中的一點水滴」。

Pi 以他對大自然的愛來表達這種唯一論:透過梵天創造之物,他看見神的形象;而在自己身上,他則通過靈修(如祈禱等)感受到神在他之內,他與神為一體。電影中,老虎和 Pi 亦常以凝視表達這種人、神和自然間的感通。






前述兩個 Mr. Kumar 與斑馬的一幕也清楚表現了這種唯一的感覺:宗教取態相反的二人與斑馬的接觸使三者連為一個靈性單位。或者我們可以想像在海灘上聽著浪濤的聲音和看著滿天星斗時的感覺:一方面感嘆著自然的偉大,想像著世界是否有一個神創造,另一方面認為自己多麼渺小,卻又是與更高宇宙緊緊融合的一個參與者。 除代表創造者的 Brahma 之外,印度教的另外兩個最主要的神是Vishnu 和 Shiva。

Vishnu 代表保護者,Pi 在捉到魚的時候都會感謝這個神保護他。Krishna則是Vishnu十個化身的其中之一。書中和電影中都提到年幼的 Krishna 被母親斥責吃了泥土,他母親叫他張口看 — 他的口中當然有泥土,因她在他口中還看到整個宇宙。Krishna 跟梵天的性質一樣:整個世界均在神之內 。萬物歸一為靈,萬物均存在於一個靈性之內就是 Pi 的一元論。























- 人作為世界的一部份,存於在天空與星辰之中




























- 電影中多次出現以海洋模仿浩瀚宇宙的場面


那麼,有著整個宇宙的神是誰?佛洛姆的《愛的藝術》能用以說明為何對 Pi 來說,所有神都是同一。

佛洛姆指出,在聖經舊約開首神以父親形像出現,以權力懲罰阿當夏娃,但後來經歷轉變:「上帝不再是一個人,一個父親;祂變成了繁複的萬象背後的統一原則之象徵,…上帝不能夠具有一個定名。一個名字所指的總是一件東西,或一個人,或某種有限之物。然而,設若上帝不是一個人、一件東西,祂如何可以具有一個名字呢?」神不容許人為他命名,只告訴摩西祂的名字是「我的名字是我正在變」。

「這些禁律有同一個目的,即是使人不再把上帝認作是一個人…完全不提上帝的名字…於是上帝就成了一神論學中所潛含的上帝:祂是無名的一,是吶吶不能表現之物,意指宇宙萬象之後的統一體,一切存在的基石;上帝是真理、愛和正義。就以我是一個人而言,上帝就是我。」

同時,「上帝是絕對的無 — 這正如在猶太神秘哲學中,終極的真相為『Ein Sof』 — 無境的一。… 世界能夠被吾人終極掌握的,不在於思想,而在於行為,在於合一的體驗。… 愛上帝並非在思想中對上帝的了解,也非心中存有愛上帝的意念,而是同上帝合而為一的行為體驗。」

Ein Sof 也就正正呼應了開首提過 Tsimtsum 無限的光的神學一元概念。有關合一的體驗,Pi 跟回教的 Mr. Kumar 禱告完後,在回家的路上有以下感想 (第20章):
One such time I left town and on my way back, at a point where the land was high and I could see the sea to my left and down the road a long ways, I suddenly felt I was in heaven. The spot was in fact no different from when I had passed it not long before, but my way of seeing it had changed. The feeling, a paradoxical mix of pulsing energy and profound peace, was intense and blissful.
Whereas before the road, the sea, the trees, the air, the sun all spoke differently to me, now they spoke one language of unity. Tree took account of road, which was aware of air, which was mindful of sea, which shared things with sun. Every element lived in harmonious relation with its neighbor, and all was kith and kin. I knelt a mortal, I rose an immortal. I felt like the centre of a small circle coinciding with the centre of a much larger one. Atman met Allah.
Pi 是用以計算圓周的數字,Pi 亦同時是感到自己是小圓的中心,並與大圓接軌、合一。通過自身心靈的無限(π),人能接觸宇宙的無限。

同時,印度教原稱為「Sanatana Dharma」(通用的 Hinduism是西方殖民者後加的名稱),和猶太教的 Ein sof 及Tsimtsum有同樣的意思:
Sanatana denotes that which always is, that which has neither beginning nor end, that which is eternal in its very essence. Dharma is designed to communicate the view that there is an underlying structure of natural law that is inherent in the very intrinsic constitution of Being itself - an essential nature. Thus, Sanatana Dharma refers to the eternal, natural way, the never beginning and never ending flow of the whole of being. (9)
印度祭師 Swami Rama 說:
The words "religion" and "dharma" denote two entirely different concepts and perspectives. Religion is comprised of rituals, customs, and dogmas surviving on the basis of fear and blind faith. Dharma--a word, unfortunately, with no English equivalent--encapsulates those great laws and disciplines that uphold, sustain, and ultimately lead humanity to the sublime heights of worldly and spiritual glory. Established in the name of God, a religion is an institution that requires a growing number of adherents for its expansion and future existence.
 A religion discriminates against human beings who do not belong to its particular order and condemns their way of living and being, whereas dharma is eternal, looking for no followers for its propagation.
With no discrimination whatsoever, it leads a human being beyond the realms of man-made, institutionalized dictums. Instead of creating fear of God, it makes God manifest in the human heart, not in an anthropomorphic form, but as the absolute and universal One in whom all diversities reside in perfect harmony.(10)
在 Life of Pi 中,並未提過那「耶穌+阿拉+梵天」的神到底是誰。神是無形卻又是全形,祂是所有,因此三神都能還原歸一,卻又是「無」,不能被正確定義,不能以理性掌握,不能被思量。就以上的解釋,神超越了上帝、阿拉和梵天,更超越宗教,因後者只是人為的機構。

既然與神的感通超越宗教的範圍之內,Pi 如何看待宗教?他在第25章如是說:
And that wasn't the end of it. There are always those who take it upon themselves to defend God, as if Ultimate Reality, as if the sustaining frame of existence, were something weak and helpless. These people walk by a widow deformed by leprosy begging for a few paise, walk by children dressed in rags living in the street, and they think, "Business as usual." But if they perceive a slight against God, it is a different story. Their faces go red, their chests heave mightily, they sputter angry words. The degree of their indignation is astonishing. Their resolve is frightening.
These people fail to realize that it is on the inside that God must be defended, not on the outside. They should direct their anger at themselves. For evil in the open is but evil from within that has been let out. The main battlefield for good is not the open ground of the public arena but the small clearing of each heart. Meanwhile, the lot of widows and homeless children is very hard, and it is to their defense, not God's, that the self-righteous should rush.
Once an oaf chased me away from the Great Mosque. When I went to church the priest glared at me so that I could not feel the peace of Christ. A Brahmin sometimes shooed me away from darshan. My religious doings were reported to my parents in the hushed, urgent tones of treason revealed. 
As if this small-mindedness did God any good. 
To me, religion is about our dignity, not our depravity. 
I stopped attending Mass at Our Lady of Immaculate Conception and went instead to Our Lady of Angels. I no longer lingered after Friday prayer among my brethren. I went to temple at crowded times when the Brahmins were too distracted to come between God and me. 
既然人與神為一體,為兩者作中介的神職人員在心靈與神靈的溝通之間也就變得多餘。

人是誰?:Castaway - The human condition

人是那個無邊海洋中的飄流者,是被隔離的個體。

「人誕生之際 — 就全人類而言,就個人而言皆是如此 — 就從一個確定的處境中被拋出… 他察覺到自己是一個與他人分離的個體,察覺到自己的生命的短暫;他未得自己的同意而生,又要違反自己的意願而死;他將死於他所愛的人之先,或他所愛的將死於他之先;他察覺到他的孤獨與隔離,他在大自然及社會種種力量面前無助 — 所有這一切都使他覺得他那隔離的及被劃開的生存狀態是一個不可忍受的監牢。」 (11)

單單是作為人,他的生存就跟在海上飄流的 Pi 的處境一樣。在誕生之時,人已竭力以各種方式脫離這種隔離、脫離這個令他徬徨不安、時時威脅他的生存的海洋:他渴望與他人和環境溝通、渴望愛與被愛。我們每個人都是 Pi。人的生存狀態,與 Pi 作為飄流者的經歷一致 (第78章):
To be a castaway is to be a point perpetually at the centre of a circle. However much things may appear to change – the sea may shift from whisper to rage, the sky might go from fresh blue to blinding white to darkest black – the geometry never changes. Your gaze is always a radius. The circumference is ever great. In fact, the circles multiply. To be a castaway is to be caught in a harrowing ballet of circles. 
You are at the centre of one circle, while above you two opposing circles spin about. The sun distresses you like a crowd, a noisy, invasive crowd that makes you cup your ears, that makes you close your eyes, that makes you want to hide. 
The moon distresses you by silently reminding you of your solitude; you open your eyes wide to escape your loneliness. When you look up, you sometimes wonder if at the centre of a solar storm, if in the middle of the Sea of Tranquillity, there isn’t another one like you also looking up, also trapped by geometry, also struggling with fear, rage, madness, hopelessness, apathy.
在浩瀚的宇宙海洋之中,人就是這樣無助。但亦因為人的自由,他迫不得已要決心脫離這個狀態。因此,他為自己造出這麼一條救生筏,不計代價地以奮鬥脫離把他拋高弄低的海濤。



Pi 在救生筏上以生命作工具,竭力希望能回到人類文明的奮鬥,亦即是人在生存狀態之內,努力擺脫隔離,並設法與他者和深不可測的宇宙接觸的追尋

在食人島上,他的生理能得到滿足:食水和食物源源不絕,沒有猛獸的威脅,固然是安居的好地方。但若只滿足於空虛的安穩,到最後就只會落為侵蝕至只剩一具頹敗的驅殼 。就像是先前留過在島上的人,安逸的生活侵蝕得他只剩下牙齒。如果 Pi 選擇留在島上,他便會丟棄先前令他決意生存的信仰,靈魂會在放棄追尋的當下死去。他說:"I had to get back to the world or die trying."

只有甘願重回無邊的大海裡浮尋,他才能保住靈魂,並有資格被稱作一個「人」。

Pi 在他的旅程中從未知道他的航向。日本人亦始終未能查出船為何沉沒。人在他的生命中不知道他為何原因而來,亦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但原因和方向的缺乏不阻我們在這路上走下去,因為,至少對有信仰的人來說,一直走下去至少能贏得自己的靈魂,並儘量向宇宙的靈性靠近。

雖然不知道我們的故事的起因,亦不知道結局,但至少依著想像力,我們可以自由選擇"The better story",並不住相信:我們能夠努力向著正確的方向返回陸地。

註:
7) 佛洛姆,《愛的藝術》,志文出版社,1999,96頁
8) 梁文道評Life of Pi文章中取出的譯段
9)http://www.swamij.com/sanatana-dharma-hinduism.htm
10) idem.(or more precisely http://www.swamij.com/sanatana-dharma-what-is.htm)
11)佛洛姆,《愛的藝術》,志文出版社,1999,2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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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3-1 10:14:02

文:Selina Cheng,堅信理想的可能性,但對現實持極懷疑態度。

- 原題為〈Pi眼中的宇宙 – 《Life of Pi》分析〉,現題為編輯所擬。

(按︰原文稍嫌長,現分上、下兩節刊出)

Life of Pi 的電影最近獲十一項包括最佳電影的奧斯卡提名,最後贏得最佳電影攝影獎。這部書早前被李安拍成電影,看見網上不少人都熱烈地嘗試評論和分析。且不多說故事大綱。故事兩個重心 — 動物學和神學 — 看似毫無關聯,卻能以看似離奇的方式串連一起,是反映作者中心哲學的神筆,神在何處。

電影雖嘗試忠於原著,但由於前半部內容並非連貫故事,而是以插曲型式述說Pi童年對於動物及宗教的觀察和理解,導演刪減不少重要的情節,減弱了故事的重量,卻也提高了分析的自由度。網上看過幾篇影評,其中有些真的不敢苟同,只覺得要是他們也讀過這些被減去的情節就不會誤解。

看完電影或者原著,會問的問題大概就那幾個:哪個故事版本才是真相?為什麼Pi要提出一個真、一個假的版本?動物和宗教的關係在何處?到底Pi的宗教信仰為何?食人島有什麼意思?和: 故事的教訓是麼?
I have a story that will make you believe in God.
在《筆者的話》中,作者Yann Martel講述自己如何在失敗的寫作生涯中偶然遇到Pi的故事,毅然改變小說選材,寫下這個奇異卻又是真人真事的故事。 結尾,Pi終獲救。正當我們要舒一口氣慶幸Pi的生存才能讓作者記下他的事迹,卻透過日本調查人員發現,原來這個引人入勝的奇遇可能是假的!

一下子,一個迷團急需被解答。老虎能跟一個男孩能在同一救生筏生存到最後,如果不是極端好運,那故事真是荒唐得可笑,日本調查員的疑惑可以理解。旁白在《筆者的話》以作者本身的身份說明他遇上故事主人翁的情況,使人不覺意掉進他的故事框架裡。除非連《筆者的話》也是虛構,那整個故事就只能是個試圖叫人疑幻疑真的小說,僅此而已。到底,哪個故事版本才是真相?即使整個故事均為虛構,那在這個虛構的框架裡「真」的版本是哪個?

《Life of Pi》中的宇宙論:無限中的有限

回答這個問題之前,不得不留意偈力找出事實的日本調查員都承認老虎版本、較「假」的那個故事比較動人的「The better story」。我們的問題於是成為:倒底應選擇較殘酷可怕的事實,還是較可愛動人的想像?

但,在回答之前,又要留意Pi請調查員選擇故事版本的前提是:兩個版本均無法讓人得知輪船因何原故而沉沒。在不能回答「為什麼」的前提下我們才有權在事實和想像中作選擇。
其實,所有「為什麼」都是極難回答的問題。我們會問:為什麼人需要吃飯?爸媽會答:因為吃飯才會有力氣工作。那為什麼吃飯才有力氣?生物老師會答:因為飯的澱粉質能提供熱量。為什麼?生物學家於是回答:因為澱粉含有糖份,能被人體分解後與氧氣產生化學反應,為肌肉提供化學能量,使人體能活動。

這些問題都留在科學框架裡。若拿著相同的問題問哲學家,他會告訴你:這些問題不是「為什麼」的問題,而只是「如何」的問題。當我們詢問「為什麼」,許多時都只是想知道一件事如何由另一件事演化而成,那只是不斷往後推進,找出每件事如何由一變二,由二變三。這些問題都不是真正在問「為什麼」。

真正的為什麼想要解答的不是一件事引至另一件事發生的過程,而是一件事發生的目的、它必需發生的意義。「如何」的問題能無止境地往回推進,由一個如何問到前一個,卻永遠不能追逆至「第一個如何」,科學家也未能解答宇宙誕生之前是如何;而「如何」的無盡推論,最終都不能幫助回答「為什麼」的問題。「為什麼人需要吃飯?」如斯簡單的兒童科學問題在此角度下,頓時十級跳變成「為什麼人要生存?」的終極哲學難題。

從Pi的故事來說,不能回答輪船「為什麼」沉沒就等同不能回答宇宙「為什麼」要存在。只要考究一下那首輪船的名稱「Tsimtsum」就明白兩者間的直接聯繫。Tsimtsum為一宇宙創造論(Cosmogony theory),此詞於猶太神學的卡拉比教派(Kabalism)中用以解釋全能之神創造世界的概念,可被譯為收縮、退回、後退、減少的意思。

此概念源自無限全能的神和祂所造有限的萬物的悖論。根據猶太及基督神學,神是全知、全能、全在,祂是無限而完美。但要創造新事物,就意味著創造者有某種缺乏—完美的神怎可能因缺乏而從無限中創造一個有限的世界?

這正是Pi在電影中在教堂問牧師的問題。透過Tsimtsum的過程,猶太教於是解釋了全能的神因著愛而願意往後退縮,讓人的世界存在。空間本來充斥著無限的光芒,亦即是無限的神,祂卻由先前無限存在的空間中後退,收回無限的光的一部份,以騰出空間讓有限而不完美的宇宙存在。沉船毫無疑問象徵著Tsimtsum:神的後退讓世界得以存在,輪船的沉沒讓Pi得以經歷殘酷的海上世界。

另外必需一提的是Tsimtsum裡神無限的光以圓形為象徵,因圓是完美的典型象徵。Tsimtsum一說亦指出,神無限的光就像一個無限循環的圓收縮至只餘下一條可被量度的線,這個過程稱為「The Ari」(1) ,由代表卡巴拉派的神學家Isaac Luria提出(2) 。在這位置上,Tsimtsum跟無理數(irrational number)π 的關係就是兩者都能把無限的圓化為有限的一條線。(見圖)



根據拉比Freeman的說法,當造物主把自己的光收回,在無限的光當中造出一個虛空,再而引伸出一條光線,在光線和空間之內造成世界。

正正因為神收回全能的力量,人因而能在神留出來的空間實踐自由意志。Pi正正是在船沉沒以後才能把自由意志發揮得淋漓盡致,他代表的是神的全能和人有限的世界間的連接點。再者,Tsimtsum後的下一步說明神創造的世界是一條船(Shevirat HaKelim),卻因承受不了神偉大的光輝而變得破碎。

人的工作便是要撿回並重組這些碎片(這步名為Tikkun),一項嘗試把物質跟靈性的破裂作修補的永恆工作。由此,Pi的海難便是一項物質與靈性間的個人戰爭:在食人的需要和罪疚間,Pi見證了物質生存導致靈性的淪落。這就是Life of Pi的宇宙論的出發點。



科學和宗教:一個故事的兩個版本

至於對於宇宙為何物、怎樣理解宇宙,不少人都有著巨大的意見分歧。例如社會學實證主義之父August Compte認為一切社會都分三階段演化:神學期(theological stage)、哲學期(metaphysical stage)、及科學實證期(positive stage)。

三個時期的名稱指出各階段的社會傾向於以該種方式理解和探索世界。今天,我們可以主要概括出宗教和科學作為理解世界的思想方式。文藝復興時期及以前的歐洲社會以宗教主導,一切自然解釋都以聖經為本,例如世界由上帝於六天內創造、人為自然之首、地心說等等。以實證為基礎的科學研究都不被鼓勵、甚至被受迫害。

可是自十七世紀發展至現代,科學導致無神論越漸普及,很少人再會純粹以宗教為自然作解釋,因科學的確是在很多方面解釋了宗教不能自圓其說的地方(日心說、達爾文物種演化論為例)。由以宗教為主演變為以科學及實證為主要理解世界的方式的過渡時期被稱為「Disenchantment of the world」。「Disenchantment」一詞在中文有多種譯法,可解作「覺醒」,但在更準確的應該是「祛魅」,即是去除一切幻想的過程。反義詞 「enchantment」指具有魔力的東西、像具有魔力般吸引人的,那「disenchantment」就是對於這類魔力、神仙法術、神話寓言等說的否定。正當社會大部份人放棄宗教而以科學代之,我們可說他們放棄以富幻想力的方式思考世界,一切在科學裡變得直接坦白,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沒有多餘的空間。

提到幻想,也就不太難理解Life of Pi的宇宙論旨在於宗教和科學兩種學說之間取態。Pi說過「The world isn’t just the way it is. It is how we understand it, no?」 如果 The world is the way it is,那只要以各種理性方法證明科學或宗教是正確而應被取納,而對方是錯誤而必需被摒棄,那在兩者間作抉擇就不太困難。但隨著不同人不同的眼睛看出來的世界都不一樣,我們便不能只認識世界呈現出的表面,而需深入了解它的內在。

如果單以世界呈現的外在選擇某種方式去看待它,就像是單單以地心說的錯誤否定整個基督教一樣斬手指避沙蟲,以Pi的說法是「You risk throwing out the universe with the bathwater.」。正如一張畫的價值不在於畫家如何準確無誤的繪出物件,而是在於他如何取材、取色、取光,因為這些都包括在畫家選取的角度之內,表示出他對被繪之物的理解和詮釋  (interpretation)。即是說,Pi認為重要的不是人如何認識這個世界,而是他想要如何詮釋世界。

兩個版本中,誰屬真假?

說到這裡我們就明白Pi說了兩個版本的同一個故事讓我們選擇的意義。

在考究兩個版本的分別之前,先提一下在電影中被刪除,卻對理解Pi的哲學有重大意義的一段插曲。第31章講述Pi邀請啟蒙他回教信仰的麵包師傅Mr. Kumar參觀父親的動物園,途中卻巧合遇到他相信無神論的生物學老師,同名的另一Mr. Kumar。兩個Mr. Kumar,一個回教徒、一個無神論者於是雙雙跟隨Pi參觀斑馬,並向之餵以紅蘿蔔。在斑馬之前,兩個Mr. Kumar 都對牠獨特的顏色唧唧稱奇,表示驚嘆。
Mr. And Mr. Kumar looked delighted.
“A zebra, you say?” said Mr. Kumar.
“That’s right,” I replied. “It belongs to the same family as the ass and the horse.”
“The Rolls-Royce of equids,” said Mr. Kumar.
“What a wondrous creature,” said Mr. Kumar.
“This one’s a Grant’s zebra,” I said.
Mr. Kumar said, “Equus burchelli boehmi.”
Mr. Kumar said, “Allahu akbar.”
I said, “It’s very pretty.”
We looked on.
第31章展出代表科學的無神論生物學老師Mr. Kumar與代表宗教的回教徒麵包師傅Mr. Kumar相遇、相接合的情境。

不單止二人同名叫 Mr. Kumar象徵兩種的學說均代表同一事物(名稱是代表事物的稱號)— 宗教和科學想要解釋的是同一個世界;兩種似是背道而馳的學說在同一自然世界之前都會同樣地感到驚奇、感動和讚嘆。生物學老師說的「Equus burchelli boehmi」是其中一個斑馬品種的學名,代表他作為科學老師的知識和身份;而麵包師傅說的「Allahu akbar」則是「God is most great.」的意思(3) ,代表他作為虔誠信徒對於神所創造之物的讚頌。

最後,Pi的一句則同時結合了兩者的感受:「It’s very pretty.」不論是相信有神或是無神,兩人都不能自已地受她的美麗觸動並以自己的方式表達對自然奧妙之處的讚嘆。在世界之大、世界之美之前,科學和宗教是兩種不同的詮釋的方法,美麗的世界卻只有一個。

(如果要批評李安的詮釋,我認為刪減了此段令觀眾錯誤理解故事的可能性大增,也去除了作者指出的宗教和科學接合點為何。網上見到有人認為作者想要批評Pi對於宗教的盲目,但若考慮了這段插曲,這種詮釋也就站不住腳。)

既然為兩種不同的理解方法,那兩者之間有沒有衝突?電影中Pi的爸爸說:
"Instead of leaping from one religion to the next, why not start with reason? In a few hundred years science has taken us farther in understanding the universe than the religion has in ten thousand years."
 他的媽媽卻說:
"Science can teach us what is out there, but not what is in here. "
媽媽的話說的沒錯:在現代社會,科學及宗教研究的對象都是同一個世界,但取向和方法截然不同。科學和宗教若是兩種對世界的描述,那它們就是兩個不同版本的同一個故事。

在 Life of Pi 的結尾,我們發現原來他的海上求生故事也有兩個版本。其一是平白描述所發生的事實,亦即代表以科學描述和知道世界;其二為更有趣、富幻想力的是一段經歷的描述,代表著透過宗教裡富有色彩的神話、寓言和符號明白世界為何物。雖然我們都知道哪個故事是事實、哪個是幻想,但能否就此斷定其真假?動物的版本看似是幻想多於事實,但細心看我們便會發然幻想中也有真相。當年因為想要找出故事真相,我還親自以實證證明。說出來大家不要笑:

我找來一只香蕉放到水盤裡試試它浮或是沉,發現真的如Pi所說,是會浮的!那猩猩坐在一噸浮蕉上在物理學上至少是一個可能性。如果幻想中也滲透多少事實,那又豈能全盤否認那是假的呢?

在講述故事的時候,作者的確以很多動物學和海上求生知識支持故事,即使如何難以至信,很多人都會覺得真假難辨。科學雖嘗試以一套嚴謹的方法認識自然,卻不能保證凡為科學就是真理,因為科學裡亦很多時會有錯誤。宗教亦一樣:雖然水很明顯不可能變酒,我們也不能因此斷定愛人如己是錯誤。

這樣說,如何能以真假斷定哪一方較可取?再者,在海上的Pi也是同時依靠著宗教信仰以及科學知識才得以生存,缺一不可。同樣地,我們的世界也必須同時依靠宗教和科學。

我們能否以客觀敘述的不可能性去說明不同版本的出現?語言抽象化所表達的事物去達到溝通的目的,如以「一張桌子」去描述一張桌子,這四個字不包含桌子絕對客觀的真實細節,只代表一個抽象化、被綜合的桌子的形象,在不同的人腦海裡看到的都不是同一張桌子。

康德在《純粹理性批判》(即哲學的現象學(Phenomenology) 裡指的就是一切已知事物都只能以其現象認識。要認識一物本身為何是極難,因為人一經任何途徑去認識(感官、思想)事物,只能主觀認識此物對他而言是什麼,而非此物客觀的本身是甚麼。面對要求他說出事實的日本調查員,Pi說:
"Isn’t telling about something — using words, English or Japanese — already something of an invention? Isn’t just looking upon this world already something of an invention?"
Pi 的經歷只有 Pi 一個人能敘述,但經 Pi 口中所出的敘述卻永不能保證客觀。即使他努力描述事實,這只是「他的」事實。經過他的思考整合、言語表達,事實也就一早消散得無影無蹤。從這個角度看,也就不能說食人版本的故事為事實,而事實亦不能保證真相。

況且,兩個版本的故事大綱是一模一樣:只是角色有所不同,一個角色為人、另一個為動物。就算動物跟本不存在,也不能幫助駁斥故事大綱告知的真相:殘酷嚴峻的環境迫使人(或獸)依靠獸性、勇氣和信仰生存。或許我們也能說兩個版本代表客觀的「事物本身」和主觀的「被認識的事物」。

事物始終也是同一件,客觀主觀就像是以兩對不同的眼鏡看待它。

科學和宗教就是以不同的眼鏡看待我們的大世界:一對用以客觀地探究、認識它的外在,另一對則用以主觀地探索、明白它的內在。並不是說現實中不該尋求事實,而是事實比起其他變得次要。在 Pi 最後的問題︰
"So tell me, since it makes no factual difference to you and you can’t prove the question either way, which story do you prefer?"
反映了我們不能、也不需要事實來選擇更好的故事。

回到我們開首時提過關於「為什麼」人要生存的問題、甚至神的意義的問題— "God sacrificed his son because of his love for men – that made no sense at all",均是超越科學實證及理性能力之外的討論。就宗教來說,無數的哲學或神學家都曾嘗試使用邏輯或實證方法去證明神的存在或不存在。然而,神的存在是事實與否,都不是用以論證或反駁宗教教理的主要工具。

神存在與否,跟應否原諒人七十個七次沒有直接邏輯因果關係。根據這個理解,我們更可明白 "I have a story that will make you believe in God" 的意思: Pi 的故事不在於向讀者證明神存在,他只想叫我們明白如果要相信神,有強烈的信仰(和想象力)才是關鍵,表面事實變得無關重要。因此,「到底哪個版本才是事實?」這個問題在此情況下變得毫無價值可言;反之,「到底什麼才是真理?」才是值得我們思考的問題。

雖然不能也不需知道事實,又未知真理為何,Pi 卻道出了動物版本才是 "the better story"。動物版本不但幫助 Pi 以更易心理上接受他的可怕食人經歷,也幫助我們透過 Pi 的想像以更個人的方式了解他的經歷。

宗教的特式之一就是寓言(allegory, parable)和圖象(imagery)的使用。耶穌說他要以寓言講道人才會明白其後更深一層的道理,因為故事能被人以最貼近自己心靈和人格的方式理解、詮釋。與其生硬學習條文化的宗教教義和法律,透過故事和想像滲透的道理則更易讓人從內裡與這些靈性結合為一,讓故事的真義成為自己的一部份。網上的其中一份分析說得不錯:
If fiction is an escape hatch or a gentler version of the truth, then religion is a lifeboat that keeps us afloat in the face of our own mortality. Both fiction and religion perform a similar function. They take the simple biological imperatives—we are born, we live, we die—and color them with narrative in an effort to make them more palatable, more personal, more digestible.
All religions provide believers with a creation story, rituals for daily life, and stories that illustrate, in an indirect way, the nature of human life. All fiction supplies us with characters, settings, and language that help us get closer and closer to grasping universal truths. The significance of religion within Martel’s novel is just like that of fiction: both use metaphor, simile, allusion, imagery, and hyperbole to help us understand and live with the realities of human existence.(4)
聖經有這麼一段
「門徒進前來,問耶穌說:對眾人講話,為什麼用比喻呢? 耶穌回答說:因為天國的奧祕只叫你們知道,不叫他們知道。 …  所以我用比喻對他們講,是因他們看也看不見,聽也聽不見,也不明白。 在他們身上,正應了以賽亞的預言,說:你們聽是要聽見,卻不明白;看是要看見,卻不曉得; 因為這百姓油蒙了心,耳朵發沉,眼睛閉著,恐怕眼睛看見,耳朵聽見,心裡明白,回轉過來,我就醫治他們。但你們的眼睛是有福的,因為看見了;你們的耳朵也是有福的,因為聽見了。」(馬太福音13:10-16)
舉個一極簡單的例:三隻小豬的故事教我們做人不要偷懶,否則會被豺狼吃掉。事實上,豬不會說話也不會建房子,人偷懶也不會被豺狼吃掉。童話故事的意義被藏到事實的背後,能超越事實的雪亮眼睛才會明白故事的真理。如果只沉迷於表象的事實,那就是「聽是要聽見,卻不明白;看是要看見,卻不曉得」。

回到科學與宗教:科學幫助我們認識物質與表象、宗教幫助我們明白靈性與內在。
Life of Pi is organized around a philosophical debate about the modern world’s privileging of reason over imagination, science over religion, materialism over idealism, fact over fiction or story.(5)
使用科學方法去理解靈性,就會 throwing the baby out with the bath water。就這樣簡單。


註:
1)Tzvi FREEMAN, « What is Tsimtsum ? Presence through absence », Chabad.org, http://www.chabad.org/library/article_cdo/aid/2047206/jewish/Tsimtsum.htm
2)Life of Pi 原著第1章第1頁中,Pi指出他的宗教研究畢業論文論題關於  « The cosmogony theory of Isaac Luria »,即Tsimtsum之說。
3)http://thebestnotes.com/booknotes/Life_Of_Pi/Life_Of_Pi_Martel19.html
4)Sparknotes.com, « life of Pi » , http://www.sparknotes.com/lit/lifeofpi/section11.rhtml
5)F. STRATTON, “Hollow at the core : Deconstructing Yann Martel’s Life of Pi”, http://journals.hil.unb.ca/index.php/scl/article/view/12746/13689 , 2004

星期五, 10月 17, 2014

大聯盟請向群眾道歉 莫變另一個CY _ 主場新聞 House News

陳火

陳火是一個最怕寫自我介紹的中年人 陳火是一個對什麼事情也看不順眼的中年人 陳火是一個什麼也要評論一番的中年人

2012-9-10 15:55:07

落雨收柴,就是反國教大聯盟的撤退做法。事後,看到陳惜姿等大聯盟核心成員不斷說群眾的失望情緒可理解──這句,實在令筆者光火了!群眾的情緒當然可理解,因為,這完全源於大聯盟的突撤難以理解;而突撤之所以難以理解,不是因為大家不體諒,是大聯盟在突撤上沒有解釋得清清楚楚。反國教大聯盟,真心誠意的向支持你們的公眾誠心道歉,這個道歉出現了,大家就可重新上路。

周六下午六時十五分梁振英發言,其後的約七個小時,整個會場仍然揚逸不撤不退的高漲情緒。但是,在周日凌晨一時多,一列核心人物突然站上台前,措手不及的公布我們撤退了,再然後,鳥獸四散般,只落下錯愕、震驚繼而失望頂透傷心絶倫的群眾呆坐在現場。

大聯盟的突撤,不論以策略說、以處理群眾氣氛論、以行政安排看,都是下下之策。

以策略說,星期五晚及星期六晚群情洶湧,民心之所向,就如大聯盟發言人陳惜姿說,人民就是大聯盟的談判籌碼──從這一點說,大聯盟勢頭大好。再者,CY第一次提出建議,大聯盟毫不討價回價,只管嘴巴不斷說不收貨,但又離奇突然撤出廣場。

以處理群眾氣氛論,當天參與集會的群眾仍然情緒高漲,整夜迴響不撤不退,突然間,大聯盟的核心成員卻晴天霹靂的突然宣布活動結束了。

以行政安排看,宣布撤出廣場的時間約為凌晨一時半,地鐵已經停駛,反觀會場當時聚集人數起碼過萬,要結束活動,請問群眾如何離開?會留守至凌晨一時半的群眾,不少已作了通宵留守的心理準備,但是,群眾的熱情卻是熱面孔貼著冷屁股,主辦單位突然說,噢,我們活動結束,至於你們,大家自己決定何時離場吧!這,實在是不負責任的態度。

但是,不要誤會,筆者並不是反對大聯盟撤出廣場,就如筆者身邊不少朋友說:不是不接納撤退,是不接納大聯盟不清不楚的所謂解釋。

所以,有幾百名群眾當晚繼續留守現場,滿臉熱淚的要求跟大聯盟成員對話。幸而,數名大聯盟核心成員當晚也有留守現場,向不肯離開的群眾解釋。有群眾問的一個問題很好:為什麼在宣布撤退時不把這些也說出來?台上大聯盟發言人回答:不能說得這麼白。真是奇異的答案,向幾百個公眾、現場不少人士在錄影之中的,就可以「說得這麼白」?

確實,筆者不滿大聯盟的撤退手法,但是,一如所有群眾運動,其實,領導者決策出現錯誤,是正常過正常的情況。不滿還不滿,筆者並沒有動真氣。

只是,事後在facebook看到陳惜姿、黃瑞紅等人的回應,這,才挑起筆者心底的那根刺。大聯盟的成員,可否簡簡單單直直接接的向你們的支持者說一句對不起?可否直接承認你們只顧商討回應對策,忘記了在廣場上支持你們的群眾?可否直接承認你們當中確實有分歧,所以商討了逾六個小時突然出現了草草收場的議決?更重要的,可否撫心自問,你們是否可能會被過去的成功、群眾的歡呼寵壞了,所以,當面對一個你們自己認為不及往昔威風的結局時,你們缺乏面對群眾面對失敗的勇氣?

有,則改之;無,則勉之。

不要誤會,筆者並不是要杯葛大聯盟,筆者仍是大聯盟的支持者;只是,筆者呼籲,若果大聯盟要繼續往前走,從今次的失敗中反省、誠實面對失敗、汲取經驗、改善之,這些都是必須的。

大聯盟,請不要變成官僚機器、不要變成另一個梁振英──陳惜姿在鏡頭前斥責CY玩弄語言偽術那一幕,筆者深深印在腦中,大聯盟的成員,此時此刻,請向群眾問責、坦白,不要與CY一樣玩弄語言偽術,真心誠意的向支持你們的公眾道謝與道歉,這個道歉出現了,跟你們一樣美麗(甚至更美麗)的群眾就可以誠心的與你們重新上路。只懂要求市民不要揣測猜測,毫不反省市民的揣測與猜測其實是源自大聯盟的部署錯誤,這只會把大聯盟一步一步塑造成另一幅高牆;大聯盟也只會一世背負著這缺欠。

除此,對筆者來說,大聯盟有道義的責任支持沒有撤退留守廣場的市民──就算不共同進退,起碼,出一份聲明,甚至大聯盟成員團契輪流當夜更通宵陪伴留守的市民,其實是責無旁貸的。當日,大聯盟沒有被政府清場,完全是因為今次要面對清場的朋友的支持!今日,這些朋友面對清場的壓力,大聯盟豈能置身事外?

大聯盟,當你們痛斥CY不聽民意有錯不改時,請你們不要變成另一個CY,不要變成另一幅高牆。筆者也期待與一個誠實、有責任感的大聯盟攜手再上路,

星期三, 10月 15, 2014

當醫生嘗試祈禱 _ 周兆祥 _ 主場新聞

周兆祥

是的,阿祥不折不扣為愛輕狂。愛的,是眾生的存活權利,更是真理公義。無悔當年不知就裡由天真浪漫灑脫的黃毛小子,搖身一變成了江湖近年來本地社會最高調狂妄敢作敢為的綠色文明轉化戰士。

2012-10-4 10:00:33

1994年,美國加州一位獸醫希拉里‧珀蒂醫生養的一頭狗病情惡化,牠已屆垂老之齡(14歲),幾乎無法站起來,珀蒂醫生的斷症是癌細胞已擴散全身;牠四年前動過手術,割掉一隻眼,因為眼後有腫瘤,後來又做了電療。最近牠十分辛苦,由於耳朵發炎,吃了抗生素,還不斷在吃抗組織胺藥、類固醇、甲狀腺補劑等等,愈吃愈衰弱,奄奄一息。

晚上為愛犬求康復
珀蒂醫生愛犬心切,再想不到別的辦法,她於是在晚上做了一件從未做過的事;求上天幫幫忙,救救牠——讓牠康復,或者讓牠明白人道毀滅的時候已經來到。

奇蹟發生了,那是珀蒂醫生自出道而來從未遇過的;翌晨,她那條狗站了起來,蹣跚一步一步在走路,共走了好幾步。再過一天,又走了約20步。此後牠可以慢慢恢復自由活動了。

說起來很矛盾,愛犬病情好轉,珀蒂醫生反而不開心,她解釋說:「真不幸,我只好承認自己這次是嚇得半死。身為醫生,受過醫學訓練,我實在難以接受這樣的事情發生——部分是因為發生得那麼急那麼戲劇性,部分是因為我確實停止了所有治療工夫,只是在祈禱。不瞞你說,第三個晚上(即是牠突然好轉了兩天之後),我決定不再祈禱,原因是我看到祈禱果然那麼奏效,心心不忿,也覺迷惘。第二天,我的狗即病情惡化,回復原狀,用盡方法搶救還是越來越差,終於我在大約兩星期後讓牠安樂死。」

後來她這樣剖白:「有些想法一直在我內心揮之不去:
  • (當我開始祈禱那一刻)我走投無路,甚麼都願意做,只要救到牠,因此平時不准自己做的、拒絕相信的,一一暫時『解禁』;
  • (當牠突然病情轉好時)我雖然大喜過望,也同時死不肯相信那是祈禱的效應『這是不可能發生的』,我甚至不大相信病情真的轉好;我的左右腦開始鬥爭:左腦是傳統式的醫學訓練,講科學講理由,右腦則是難以解釋的、無根無據的眼前事實,一時感到恐懼,因為不知道『究竟我做了甚麼事?』,拒絕承認自己居然做出違反科學的奇蹟;
  • (等到第三天,停止祈禱、愛犬再度病危時)我再努力祈禱已經不再一心一意,因為我不敢去證實自己的確有能力做一點點祈禱,就達到不可思議、無從理解的效果。」
悟出真諦

經過這次之後,珀蒂醫生人生改變了,正如她解釋說:
這個經歷粉碎了我歷來醫學訓練的教條主義,以後我不時嘗試在小事上做祈禱,例如[做手術過程中]閹割時那個子宮頸左翻右看也找不到,我開始習慣了開口說:「天主呀,請幫個忙,行不行?」,而一而再再而三,講了這句話之後,子宮頸就亮相了……這類的例子還有不少呢。不管怎樣,諸如此類的經驗令我想了不少,譬如怎樣可以好好運用祈禱來幫我的病人呢……?。

我自小沒有信教也不做靈修,可是一直都對屬靈的、『超自然』的事情感興趣……。現在對此種情況做了好一番探索查究,較肯承認確是有其他人能夠做這些事:如果是你有本領,做出難以置信的奇蹟,我倒何以平心靜氣接受,但是卻不敢相信自己有本領行奇蹟甚麼的(我知道這樣想是不理性的)。不過自從心愛的狗走後,我認認真真檢討過這個問題,雖然如果是有其他人祈禱令牠康復,或是有無人知道的原因令牠康復,我確是可以毫無保留接受……。
資料來源:Larry Dossey, Prayer is Good Medicine, HarperCollins, 1996, Part 4.

原文出處

星期五, 10月 03, 2014

人粉出櫃評選戰 _ 主場新聞 House News

姚崢嶸

前身是《信報》孔少林之一,起初寫時事評論,後來「被轉型」寫足球。普通人一個,三個孩子之父,既非專業作家,更非運動員。寫體育文章的信念和膽量,來自「食神」的「老竇老母、阿哥細佬、條仔條女,只要用心,人人都可以係食神」,和孔少林的「我們都是原復生,你也可以孔少林」。

2012-9-10 11:35:57

出櫃
係,我支持人民力量。

其實,四年前,我已投票給黃毓民,不過,一向只是衣櫃裡的社民連/人民力量支持者。最近大半年一連串事件,包括梁振英當選、人力在立法會拉布成功、梁班子上場後的好事多為,令我支持人力的信念更加堅定:我們需要夠膽色、有創意的議員,阻止政府作惡。但我的立場,仍只限較熟朋友知道;作為典型中產,而竟然是人粉,確有點社會壓力。

可是,到上星期反國民教育抗爭,竟然迫我出櫃。傳統民主派的聯合反國教抗爭,是提「私人草案」:草案必須經過分組點票,功能組別那邊,注定由保皇派佔多數,草案無可能通過。亦即是說,這些政黨提的方法,只是虛應故事,呃大家唔識分組點票係乜!

我寫了封1500字電郵,寄了給幾百個朋友和親戚長輩,當中包括不少幾年無通訊的朋友,解釋以上情況,並呼籲支持人民力量。寫email俾朋友幫人拉票,咁大個仔都未做過,不過事關重大,厚住面皮都要做一次。以下是節錄:
我近年可能因為做了老豆,變成了憤怒中年,覺得自己對孩子、對香港未來的責任都大了;可是同時,回歸以來,香港政治環境愈來愈差:民主、政治人物誠信、廉潔、新聞言論自由、警權,當然還有政府對民意的漠視和蔑視,統統有倒退無進步。(2003年,連民建聯自由黨都話支持07-08雙普選!)我寫文章鬧政府,已寫了九年,竟然寫來寫去都係果o的o野,除了表示我自己無乜長進,亦反映社會無進步過。我唔再相信寫文章、搞討論會,可以產生任何作用,所以才捐錢支持激進政黨,支持學民思潮,支持罷課,支持拉布、公投、反高鐵保菜園村等激進運動。

何以其他政黨不支持所謂較激進抗爭手法,如拉布或2010年做過的五區變相公投等,我唔知。我認為唯一合理解釋,是門戶之見,“Not Invented Here”情意結,就算是好橋,不是自己先推而是附和人家,就算有威都只係俾人攞。(大家或者記得,司徒華先生曾在電台講過,五區公投「值得做、應該做、快D做」,還提過包括民主黨人的五人名單,後來變成大力反對。)但現在反國民教育民憤高漲,佢地仍然只係「扮反對」,究竟到甚麼危急關頭,才會「真反對」呢?

你可能唔中意黃毓民、黃洋達粗魯、講粗口、個人主義、囂張、狠批民主派。我同意,這些特徵並不討好;佢地政策理念,我亦唔係完全同意。有朝一日香港有全面真普選,你叫我選人民力量做執政黨,我都未必敢。但係,以目前政制,民主派立法會讓員根本沒有任何影響力「建設」,只可能「破壞」,即是阻止政府行惡。而「破壞」,肯定人民力量最有效。

如果你認為議員責任包括有效監察政府,盡量阻止政府作惡,應該選夠膽、有創意抗衡政府的人民力量,而非「扮抗爭」的政黨。反國民教育如是,政改如是,將來反廿三條亦如是。若果你覺得議員角式只是表下態,則選任何人都無乜實質分別。
支持人力的風險

上星期有機會與幾個非常抗拒人力的前輩討論。這些前輩,有資深新聞工作者、社運人、甚至1989年前的共產黨員。他們的全部深信,中共是權謀老手,人力攻擊自己人的行為,就算不是收了共產黨錢破壞泛民,起碼是有共產黨祝福和默許。所以,支持人力,正中中共下懷,長遠會破壞香港民主發展。

坦白說,前輩們見多識廣,又熟悉歷史,我沒有很好理由為人力抗辯,況且我亦不了解人力內部運作。我跟前輩說,其實我支持人力的出發點,和他們一樣,也是一個「驚」字:前輩們擔心的是長遠影響,但我對眼前特區政府的不信任和恐懼,以及「反國教私人草案」事件顯示泛民的窩囊,已令我只能顧眼前,不敢想長遠了。

再者,如果相信「中共全盤操控論」,我們是否要懷疑公民黨排余若薇陳淑莊第二,然後喊告急,也是中共安排分票之舉?或者民主黨支持政改,也是跟中共有秘密交易?繼續支持不思進取的民主黨,又能保障港人權益嗎?

討論令我較為安心的是,前輩們對人力的指控,其實也只是建基揣測,包括「收共產黨錢」部份,並無實據。大家只能根據眼前資料和形勢作決定,我仍然相信支持人力是目前最佳選擇。反正我二十年前,都投過票給劉江華。

評人力成績

三個月前,我完全唔相信,人力的任何新人可以當選。從這角度,應開香檳。

選前,民調顯示五區都有機,如今「只」贏三席,相信不少人粉失望。

我給劉嘉鴻的FB短訊是:「奶力已出(包括支持者),敗而無憾,繼續努力!」

況且,慢必得票,高於當日風騷地向保皇支持者揮手的劉慧卿,對眾多「民主黨苦主」來說,算是出了口氣;踢走了黃承智,亦是替同志和剩女手刃仇人。

評選戰

事到如今,怪那黨「分票」、「告急告死同路人」,意義不大。其實就算所有聲稱「不打同路人」的黨,都屬「口裡說不,身體卻很誠實」,虛偽之極,因為每次喊告急、嗌保邊個,都是在跟友黨搶票(對面的支持者絕不會因你告急而倒戈)。人民力量和社民連在九東鹬蚌相爭,也不應苛責,從結果證明,兩家都有可勝之機,打死無怨。難道大家寧可像「超級」議席或大部份區議會選舉般,政黨一早協調好人選,令選民無得揀?況且,新東提供了反例:長毛和慢必高票當選,政改後離開民主黨的范國威亦入局,足證激進派大有市場;假使唔博,又怎能九席取其三?

其實所謂泛民「大敗」或「倒退」,亦只是相對2008而言。2008年泛民在幾個區「偷雞」成功(港島、新西、新東),贏得比票數比例為多之議席:得票59.4%,依比例應拿18席(59.4%x30),結果得19席,賺了1席。今次保皇黨經歷上次教訓,也懂分拆名單,而泛民得票54.7%(根據主場新聞定義),贏18席,也只能說是「蝕」了一席(54.7% x 35 = 19)而已。

「六四黃金定律失守」,誰應負責?答案不是西環、不是民建聯,而是你同我。大家惋惜之餘,撫心自問:有無盡過努力向親友游說解釋?有無鼓勵投票?有無提醒登記做選民、更新地址?明知人家有公公婆婆票、調查配票、種票,你無盡過力對抗?

選舉唔同踢波,球迷都有份落場比賽,輸了,也應承擔責任。

救災與政治 _ HouseViews _ 主場新聞

HouseViews

由主場新聞創辦人劉細良撰寫的主場觀點

2012-10-3 9:44:16

十一海難我們十分難過,願死難者安息,傷者平安,死難家屬堅強面對。

今次海灘事故,前缐搶救的公務員表現專業,消防、海事、醫療、警隊全力拯救。百多人撞船墮海,屬災難事故,考驗香港制度的能力。相對專業公務員,災難當前,政客的表現卻引來相當噪音,反映出市民對特首欠政治信任。

無論是內地主動或港府要求廣東省派搜救船援助,都不應引發爭議,內地提供備用救難設施,是一番好意,香港人應感謝。問題是中聯辦李剛與梁振英出巡醫院的場面及講話,令人感到不舒服,聯想到內地領導巡視救災場面,矮化特首地位,結果反而引起爭議。而事件更被質疑是政治show, 因當時事發已數小時,內地救援船來港作用有限,加上事後內地新聞網造假,指內地參與救援成功救起九十五人,難免令人相信是一場政治show。

至於出事後到國慶煙花開始超過半小時,為何不停止煙花滙演,梁振英回應記者指應由主辦單位決定,又引起抨擊。煙花滙演由廣東各級政協聯誼會贊助、民政事務局統籌,政府絕對有能力作出取消決定。如果當時特首知道發生海難,自己作出判斷如期舉行放煙花,便不應推卸責任。至於全港哀悼日為何要定在十月四日,有傳媒指為了政治正確,因內地國慶法定徦期至十月三日,期內下半旗哀悼不妥當。

至於內地中國新聞網報導內地專業救援船參與救援,救起九十五人,也引起極大反感,香港人面對如此災難,心情沉重難過,為何內地媒體仍要借救災「抽水」,矮化香港的制度能力呢?香港人心裡不舒服,是因為我們相信公務員、紀律部隊及醫護都是專業高水平,過去在沙士特大災難中已經歷考驗,有能力處理海難。香港不是內地,無需國家領導人「責成」、中聯辦「關懷」,才可推動各部門全力救災。至於內地支援,要由港方主導,專業判斷為先,政治考慮放下,不宜喧賓奪主。

救災面前政客不宜太多動作,應由專業公務員去處理,回應傳媒公眾,待事後查處及追究責任開始時才出手也未遲。

香港人的日本觀 _ 吳偉明@知日部屋 _ 主場新聞

吳偉明@知日部屋

分享日本與香港的事情

2013-3-11 12:47:22

前言

港日關係始於19世紀後半,至今已有個半世紀的歷史。香港人對日本的態度在戰前、戰後初期、回歸前及回歸後都經歷不同變化,在「敵與友」與「模範與負面」之間搖擺。本文從歷史角度,剖析不同時期香港人的日本觀。

戰前日本觀

戰前港人對日本的印象比較正面,將它視作亞洲強國、軍事同盟及貿易伙伴。這種態度直至1930年代中日交戰為止沒有改變。

首先,日本被尊崇為最先經近代化洗禮的亞洲強國。日本在明治維新後富國強兵,甲午戰爭及日俄戰事令日本擠身列強之列。幕末明治初年的日人仍視香港為近代化的參考,但到明治中期日本已成亞洲近代化的先驅。透過在日工作的港人、在港工作及訪港的日人、傳媒及書籍,香港人明白日本的成就。

第二,日本是英國的盟友。早在1902年英日結盟以前,英日關係良好,作為英國殖民地的香港跟日本在軍事上已有合作。自1894年起日本軍艦每年訪港作補給及交流。甲午戰爭時,英船從香港運送軍火給日本。英日同盟期間(1902-1921) 港日軍事交流頻密。日海軍獲邀參觀英軍在港的炮台與軍營。即使在同盟結束後,至1930年代初為止,港日軍事交流從未中斷。
第三,日本是香港重要貿易伙伴。戰前香港是中、日、東南亞三邊貿易的主要轉口港,轉口貿易由香港華商及英商負責,帶來可觀收入。日本財閥及大企業如三井物產、東洋棉花、三菱商事、日本郵船、正金銀行等均在香港有龐大投資。日本的海味、煤炭、紡織品、茶具及火柴在香港大受歡迎,日本白銀在市面流通甚廣。日本在戰前香港的經濟力量僅排華資、英資及美資之後。

1930年代因中日交惡,港人民族主義冒起,對日本態度從友好變敵視。1937年中日正式全面開戰,殖民地政府對此保持中立,並設法保護在港日人的人身安全及審查報章的反日言論。民間反日情緒高漲,抵制日貨運動及襲擊日人事件頻生。

戰後初期日本觀

日治時期的三年零八個月(1941年12月15日至1945年8月15日)對香港人來說是場惡夢,帶來大量人命、財產的損失。戰後初期(1945-1960年代)港人對日治時期的回憶仍鮮明,對日態度相當負面。經歷過戰爭的港人蔑稱日人為「㗎仔」(因日語結尾多「か」,音與廣東話「㗎」相近)及「蘿蔔頭」(因日軍愛食蘿蔔泡菜),而且常於前面加「死」。香港流行文化亦反映港人對日本的戰時回憶,市面湧現有關抗戰的漫畫、電影及日治的回憶錄。

對日的敵視及輕視在經濟層面亦可窺見。1950年代港府只給日本商人六個月的入境簽証,對欲在香港投資的日本企業帶來不便。

港日貿易早於1950年代初已恢復,但五、六十年代的日本仍未成經濟強國,對香港的輸出以生活百貨及機器為主。當時港人對日貨的觀感是價廉卻不一定物美,甚至流行「日本郵船遲早完」的歇後語。因為對日本評價不高,日本不是港人旅遊及留學的熱點。除黑澤明的武士片外,對日本文化的與趣不大。日語不是受歡迎的外語。

回歸前日本觀

從1980年代至回歸前(1980年代至1997)日本成為經濟及流行文化超級大國,在香港的經濟及文化影響力達最高峰,港人對日本另眼相看,日本搖身一變,成為學習榜樣。1980年代是「日本第一」(Japan as Number One)的時期,亞洲各地紛紛向日本取經。星馬分別展開Learn from Japan及Look East的運動。香港雖無特別口號,但政府派出多個研修團赴日學習,參考日本的經營模式、基建、交通運輸、社會福祉及環保等經驗。

日本是香港重要貿易伙伴及投資國。日本一直是香港最主要貿易國之一,日本的汽車、電器、食品、衣服及機器大受歡迎。日本貨不再代表平價貨,而是創新、時髦及耐用的標誌。港人酷愛日本貨,當時全港有十多間日資百貨公司,差不多壟斷本地百貨公司業務。Sony的Walkman,National的電飯煲、Sharp電視、日立冰箱、精工錶、豐田汽車等日本產品成港人至愛。

日本亦是香港主要投資國,看1980年代維港兩岸的大型霓虹燈廣告牌便知日資財雄勢大。日資在基建、財務、製造業及零售業均有龐大投資。回歸以前的大型基建項目差不多都有日資的參與,熊谷組、鹿島組、西松建設及清水建設等日資積極參與大型項目,包括海底隧道、地鐵、高速公路、貨櫃碼頭、青馬大橋及新國際機場。日本銀行在融資方面舉足輕重,有助多項大型發展項目上馬。日資電子業(如精工錶)、食物加工業(如日清)及零售業(如八佰伴)均勢力雄厚。回歸前一些英資及港資企業撤資,但日資仍不斷湧入。

除硬力量外,日本的軟力量在回歸前的香港亦無處不在。日本的動漫、電視劇、遊戲、音樂、料理在這段時期深入尋常百姓家,改變港人的生活方式及改善對日觀感。基本上在1960年代以後出生的港人都深受日本流行文化的影響,現在成為中年人的集體回憶。去日本旅遊、留學及學習日語的港人激增。香港大學及中文大學相繼成立日本研究系。

日本的流行文化成為港人發展本地文化產業的重要參考,甚至出現相當程度的日本化。以流行音樂為例,1990年代前半約2至3成的廣東流行曲改編自日本歌。

這也是中日建交以來中日關係整體發展比較順利的時期。雖然釣魚島、教科書、靖國神社及軍票問題都曾引起民間的反日情緒,但為期不長及參與者日漸減少及年長化。年青人對歷史問題興趣不大,只醉心自己喜歡的日本文化。因此年長及年青兩代對日本態度迥然不同。

回歸後日本觀

回歸後港人對日本的態度基本上保持正面,但比回歸前有所遜色,原因歸納如下:第一,日本國勢滑落。日本經濟一沉不振,政治混亂,日本硬實力大減。日本在港投資、來港旅客人數均不如前。同時中韓崛起,日本不再是亞洲經濟的龍頭。

第二,中日關係轉差。回歸後香港成為中國特別行政區,港人的民族認同加強,對中日關係的變化比以前敏感。回歸後中日關係每況愈下,香港的民間反日活動隨之增加,特別是2000年代前半靖國神社參拜事件及2012年8月出現的釣魚島事件後相當活躍。日趨親中的本地傳媒對這些事件的報道均嚴厲批評日本。親中政黨的反日立場更是明顯,甚至最近出現燒日本國旗等前所未見的激烈行為。

另一方面,日本的軟力量依然強勁,雖然其流行文化在不同領域受美、韓、台等地的挑戰,香港年青人還是喜歡日本文化。旅日及學習日語數目尤勝回歸前。他們對中日歷史問題不大關心,跟反日的年長一輩形成強烈對比。

小結

總括而言,回顧個半世紀香港人的日本觀,整體而言比較正面及立體。香港人的日本觀的形成是外在及內在因素結合而成。

外因主要取決日本國勢及中日關係的變化,內因是港日關係及香港華人身份認同。當日本國勢強勁、中日、港日關係良好及香港華人的民族意識不強時,香港人對日態度傾於友好。相反,當日本衰落、中日、港日關係及香港華人的民族意識冒起時,香港人對日態度傾於負面。此外,官方、民間及不同年齡層對日本的態度有別。官方對日友好,民間比較複雜,好惡並存。年紀則愈輕,對日態度愈正面。愈年長,愈負面。

星期四, 10月 02, 2014

Do you really know why Hongkongers occupy Central?


-          by Dr Leung Kai-chi, Assistant Programme Director, Leadership Development Section, University General Education, The 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          original article in Chinese, 梁啟智:你真的知道香港人為什麼佔中嗎?
-          translated to English by Cliff Wong

Question 1: What has happened in Hong Kong?
Hongkongers are now fighting for a fair and open universal suffrage proposal in a peaceful way. The Basic Law, the mini-constitution of Hong Kong, stipulates that, at last, the Chief Executive to be elected via universal suffrage. The National People’s Congress Standing Committee (NPCSC hereafter) had decided, in 2007, Hong Kong could implement universal suffrage in 2017. These are the bases for Hongkonger’s strong desire for universal suffrage. The Chief Executive is now elected by a 1,200-member Election Committee. Candidates running for the top post of Hong Kong needs a simple majority of 601 votes currently.

The entire process may not truly reflect the opinions of Hong Kong citizens as many deemed that the Election Committee could not represent Hong Kong people. Therefore, many Hongkongers demand a change to the election system. Nevertheless, the NPCSC has stipulated, in her decision in August 2014, that the Election Committee to transform to the Nominating Committee which carries the filtering function before candidates are put forth for universal suffrage. Candidates need to obtain over half votes from the Nominating Committee before running for the election. This means that the current framework laid down by NPCSC does not eliminate the 1,200 people – it instead strengthens the power enjoyed by the current Election Committee.

Question 2: I don’t understand – what the hell is this 1,200 committee?
The 1,200-strong Election Committee is one of core storm in the current debates of constitutional reform in Hong Kong. The Election Committee is divided mainly by industries, like the Eateries and Travelling. But we have to say sorry if you happen to be employed in these industries because only the owners could be involved in the Election Committee. Vote-rigging is simple by opening more shell companies with candidates inclining to the Business sector.

Moreover, the composition of the Election Committee is not even. The Education sector now has 30 seats, elected by all teachers, totaling 81,831 people. The Fisheries and Agriculture sector owns 60 seats but only with 4,000 people in the industry. The more shocking fact is except 158 government-approved representatives, all other people in the Fisheries and Agriculture sector are not eligible for Election Committee. Indeed the local government of the last cabinet has the say on how the Election Committee should form. This signals the inequality of the Election Committee.

There are now over 3.5 million of registered voters who could elect their representatives in Hong Kong legislature and the District Council. Nonetheless, there are less than 240 thousand people eligible to elect members of the Election Committee. In other words, over 3 million Hong Kong people are not represented in the Election Committee.

Question 3: It is normal to incline to the Business sector since Hong Kong is under capitalist rule.
The current election system is detrimental to the development of capitalism in Hong Kong. Capitalism often expands the wealth gap, with a widening difference between the rich and the poor inducing social unrest. Hong Kong’s wealth gap in the past 10 years has been famous of the world, adding fuel to the instability of the society. A business-inclined political system will result in many short-sighted policies which is unfavourable to the business environment. In fact,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conditions for the success of capitalism is a fair market, built upon a democratic system which could check corruption. Inclining to the Business sector may in the end create policies favourable to individual parties only, leading to unfairness of the market. If you observe the rest of the world, a fair and just political system is necessary for many capitalist countries with different wealth gaps. Hong Kong now tops the Economist's "crony capitalism index". The current election system in Hong Kong will not lead to benefits of the most.

(Note: Modifications to the translated version
Question 3:

Phrase香港現在已列全球裙帶資本主義的首位,
It is skipped in the translated version, now translated as:

Hong Kong now tops the Economist's "crony capitalism index".)

Question 4: Regardless of what Hongkongers want, we need to cater China’s thoughts and reality. We cannot copy direct the Western model of democratic political system!

The Chinese government has promised that Hong Kong’s political development must comply with international standards by listing that International Covenant on Civil and Political Rights (ICCPR hereafter) applies to Hong Kong in the Basic Law. ICCPR clearly indicates no unreasonable restrictions to be imposed on civilians who wish to participate in governance. The United Nations’ Human Rights Council further interprets that citizens’ right to join elections must not be limited by unjustified or discriminatory reasons including but not limited to political affiliations.

As far as reality is concerned, the true fact is that Hong Kong will become ungovernable if without genuine universal suffrage. The demand is the key to solve or alleviate many political and social problems of Hong Kong (Question 6). Nobody has demand a complete copy of the US model or the UK system; Hongkongers are just fighting to ensure a genuine choice is available in elections of the city’s top person via the election system. There is open discussion on how to implement this principle.

China’s thoughts? In a commentary back on 2nd February 1944 in Xinhua Daily, a fair and just system must ensure not only the right to vote, but also the right to participate in elections. With the skyrocketing development of China, she should have a higher ability to sustain in political reforms.

Question 5: A step-by-step approach is better – why not allowing the 3.5-million-strong voters to vote first even the nominating process has problems? Isn’t it a step forward?

Following the framework of NPCSC, the democratic process will retard instead of improvement. Five elections (including a supplementary one) in the past required only a one-eighth threshold to be nominated. Two elections had observed candidates with different political views able to go on public debate. With the threshold now raised to a half, candidates filtered in the proposed system will no longer be a genuine choice. Instead it will become rubber stamp for candidates honoured by Beijing. This explains why Hongkongers would prefer no change instead of a step forward like this.

Question 6: How could Hong Kong develop with you guys arguing everyday?
Admittedly speaking, ongoing arguments are a nuisance. So how to solve disputes? We are not condemning those who lead to arguments; we are here to design a system that everyone is convinced of so that a final decision could be reached in the course of arguing. That’s why we deem genuine universal suffrage is a must. The candidate elected from universal suffrage could implement policies with his mandate from the people. Losers could return if they are not convinced of. No endless debates will exist as a result. The current political chaos and failed government is the result of lack of true universal suffrage. Therefore, we are here to fight for a dash instead of initiating new rounds of endless debates.

In the distorted election system and the legislature of Hong Kong, pro-establishment camp will always get the rule while the pro-democracy camp becomes the prolonged opposition parties. This unhealthy situation leads to the lack of political talents in Hong Kong. The pro-establishment has no need to bear the consequences for policies and legislations deemed failure later. Vice versa, the pro-democracy camp will never get their political requests realized. Political talents have no intention to join the pro-democracy camp and will not be recruited by the pro-establishment camp, leading to a poorer governance level of the city. The fight for universal suffrage is to correct the current distorted problem.

Question 7: Hong Kong is part of the Chinese territory; we cannot make decision on our own without consulting the Chinese government?

The Chinese government has promised Hongkongers could make decision on their own. Our legislature’s election could prove this, since the Basic Law only requires the government to inform NPCSC for any changes of the election system. Back in 1993, the then Director of the Hong Kong and Macao Affairs Office of the State Council, Lu Ping, had indicated publicly of Chinese government non-interference over Hong Kong’s path to democracy, which he claimed is an internal affair within Hong Kong. There is no need to seek China’s consent on changes of the election method of the city’s Legislature.

Back to the Chief Executive election, many local political parties and scholars have put forth different proposals which could completely fit in the requirements of the Basic Law and at the same time able to ensure genuine universal suffrage system is in place. However, all these proposals are put down by the NPCSC’s framework. The decision from the mainland congress is the reason why Hong Kong is vulnerable to social unrest.

Question 8: How about the question of national security? Many foreign forces have wanted to create chaos via Hong Kong, how is it possible to design an electoral system without limits?

National security does not go in conflict with genuine universal suffrage. Many Hongkongers have accepted that the Chinese government has the ultimate right to appoint Chief Executive. The Basic Law has required the elected candidate must be appointed by the central government, meaning that the central government has the right not to appoint somebody. The public has not opposed this requirement in previous consultations by the government.

If so happen a foreign spy is joining the election, the Chinese government could release information of this spy and indicated clearly that appointing a spy is not possible. It is easy and reliable with sufficient evidence. The proposed Nominating Committee is not a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expert in the end – they do not have the ability to rule out “foreign forces” on behalf of Hongkongers and the central government. National security is only an excuse unless a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examination is needed before joining the Nominating Committee.

Question 9: How about Hongkongers elect someone who oppose the communist government in China?

Trust the system – US President is elected by US citizens and the New York mayor is from the choices of New York people. However, the two key persons may not agree with each other’s political view. New York mayor may, at times, disagree with US President publicly but we do not observe the development of New York turns downward. UK has once experienced a Conservative rule of the Parliament with a Labour rule of the London city chamber. In Taiwan, the Taipei (Taiwan’s capital) mayor may also have different views with the Taiwan president. We have not experienced a downfall of UK or Taiwan either because of political difference. Confidence is the key, both to the central government and Hong Kong people.

Question 10: Why Hong Kong people are still not satisfied when you guys have already enjoyed a very high degree of freedom?

Freedom, democracy and rule of law are complementary to each other. A government not elected by her people will not be pressurized to maintain the freedom of her people. An undemocratic procedure of forming legislation will lead to injustice even with a fair court since the judicial power needs to judge based on the legislation. Over the past 10 years Hongkongers have found their freedom and rule of law have been eroded with no protection from a democratic rule. The Sino-British Joint Declaration ensures the lifestyle of Hong Kong people to remain unchanged for 50 years. However, who to execute and monitor this guarantee without support from a democratic system?

Question 11: No violent means are needed in the fight of democracy!
There is no one who seeks violence in the course of fighting democracy. We are now engaged in public gatherings to request the government to respond. We do not possess any weapons nor any harmful materials. The only violent party right now is the police who aims at disperse the crowd. Pressure groups who lead the demonstration have repeatedly reiterated that the non-violent principle must be maintained. Protestors have raised their hands to indicate their non-resistance when the police act on them.

Moreover, Hong Kong general public has adopted many peaceful means before. In the previous consultation launched by the government, over 120 thousands of people and parties have submitted their proposals and views, but it was left distorted by the government and not truly reflected to NPCSC. Now our option of direct demonstration is the result of ignorance of other means.

Question 12: But the students have already stormed the government headquarters?
NO – the students has only entered the civic square outside the government headquarters by climbing the barricade recently set up. According to Town Planning Board, the square was originally a public space. Public gatherings have also been held in the past. The recent chaos is due to police’s restriction for citizens to gather in the square.

Question 13: It was only a showdown by politicians! The students are misled!
This is a student-led movement, politicians are criticized for failing to stay with pace. The reality is the opposite of the claim. In a macro view, protestors have a very strong rationale though it appears to be radical. In today’s Hong Kong, even if you get majority vote in election, you are still a minority in the chamber, and never have any chance of running the government. The abnormal legislature originated from unjust political system. Over the years, many principle officials, including the Chief Executive, has been accused of numerous scandals and allegations of business-government collusion. However, there was huge difficulty in establishing an investigation, not to say any prosecution. “With great power comes great responsibility.” – However, in Hong Kong’s political sphere, the opposite is true. This has set up a very bad example for the future generation.

(Note: Modifications to the translated version
Question 13:

Phrase在今天的香港,就算你獲得多數的選票,也只會得到少數的議席,更完全沒有機會執政
It is skipped in the translated version, now translated as:
In today’s Hong Kong, even if you get majority vote in election, you are still a minority in the chamber, and never have any chance of running the government.


Phrase 常言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香港官場卻是背道而馳

Original translation:
The Hong Kong government has set up a very bad example for the future generation.

Now changed to:
“With great power comes great responsibility.”- However, in Hong Kong’s political sphere, the opposite is true. This has set up a very bad example for the future generation.)

Question 14: This movement must have the support of “foreign forces”!
If you are very worried about foreign forces, you better check how many Election Committee members possess foreign passports. Unless the government is to remove members with foreign passports, this claim is not justified.

Question 15: This is only a movement showing Hong Kong people’s discontent with mainlanders.
The claim is the result, not the cause. The truth is the discontent of Hong Kong people could not be expressed without genuine universal suffrage, so it speeds up the resistance of identification with China. There are many dimensions about Hong Kong people’s identity; some will intend to segregate with China while some others will emphasize the relations between China and Hong Kong, expressing a sense of patriotism. Most of the city’s population originated from the fear of communist rule back in 1949. Their choice has helped them escaped from the continuous political instability over the mainland. This means an emotional connection is accompanied with suspicion. For example in Hong Kong, 470 million dollars had been donated for 1991 Hua Dong(Eastern China) Flooding, but at the same time hundreds of thousands of Hong Kong people had migrated to other countries. Which dimension of identity is shown depends on the social context at the time. We could presume that the discontent of mainlanders will be alleviated with genuine universal suffrage.

(Note: Modifications to the translated version
Question 15:

Phrase: 對中國認同的抗拒
Original translation “the resistance of agreeing with Chinese rule”
Now changed to “the resistance of identification with China”

Phrase: 愛國情懷
Original translation       “emphasize the relations between China and Hong Kong”
Now added:                     “, expressing a sense of patriotism”

Phrase:                            4.7億元
Original translation                0.4 billion dollars
which should be more accurately specified as “0.47 billion”, or simpler as “470 million”

Phrase:                            91年華東水災
Original translation                1991 Huang Dong Flooding
Changed to                     1991 Hua Dong(Eastern China) Flooding

Phrase:                           數以十萬計的香港人
Original translation       “thousands of Hong Kong”
Yet it should be               “around hundred thousand Hong Kong people”

However, other sources indicate the numbers of emigrated Hongkongers should be 數十萬計的香港人, i.e. hundreds of thousands of Hong Kong people)

Question 16: Why Hongkongers did not fight for universal suffrage under colonial rule, when the Governor was not elected as well?

This is a common but unfortunately wrong question. First, there was many protests and movements against the British colonial rule, like the protest for direct election in 1988. Second, the British colonial government did intend to enforce a more democratic rule but was opposed by the Chinese government. Back in 1956, Zhou En-lai had expressed disapproval of Hong Kong people ruling themselves. To avoid excuse from Chinese to take back the city, the British had not implemented the reform. When in 1990s the governor Chris Patten introduced political reform, he was severely criticized by China as “a-thousand-year-criminal”.

Please complain to the Chinese government, not the British government, for failure of achieving universal suffrage during colonial rule. But it seems awkward to rationalize Chinese way of handling political reform by using the British colonial rule to compare – Hong Kong is not a Chinese colony anyway.

Question 17: As NPCSC has laid down the framework, why still go protest?

NPCSC framework is subject to local legislation which requires a two-third approval from the legislature and the consent from the Chief Executive. The approved local legislation will return back to NPCSC for confirmation. In other words, the framework is not final and Hong Kong still has a chance to bring the framework down by voting against the legislation.

(Here below are my own translations)
Supplementary remarks
Some questions are often raised in comments, which are now responded together.

1.    About the speech by Zhou En-lai in 1956, the then Premier of China, the source of which comes from British National Archive FCO 40/327, see here (Note: see also Quartz’s article The Secret history of Hong Kong’s stillborn democracy.) These British internal documents contain assessment of the situation at that time, which are required by law to be disclosed after several decades. The material is used for historic research. Of course, there are comments which criticize that only the British point of view is presented, with an intention to use the Chinese stance to clear themselves (see The Young Plan). In any case, accompanying the post-war development, the awareness of Hong Kong people kept increasing, the demand on colonial government for democracy also elevated. This point should hold.

2.    About the concern that there will be too many candidates, thus calls for filtering by nomination, one can refer to this example: The last French presidential election had ten candidates, after the first round of ballot, a second round is held, with votes casting only on the two candidates who topped the first. This ensures that the winner gets a simple majority vote. Such a scheme is endorsed by both the democratic and the pro-establishment camps in Hong Kong, and can well handle the issue of “too many candidates”, with a legitimacy unparalleled by what the 1200 people can offer.

3.    About the concept that “Cannot break the law anyway”, if we really stick to it, then the world can have no Mahatma Ghandi, Nelson Mandela, Martin Luther King, and not even Sun yat-sen and Mao Zedong. Using illegal means to fight democracy is most common in history. Now the fight further emphasizes non-violence, its success or failure depends only on public support, hence whether the protestors should break the law, is not determined by any individual, but only the Hong Kong public opinion can tell.

4.    If without evidence, please stop labeling the students, claiming that they are instigated. If others abuse name calling and claim that you are brainwashed by communist party, you will not feel good either. Always base your discussion on facts, only then the society can progress. Thank you.

Internet resources
A series of animations to illustrate the issues on universal suffrage
“Glance in a flash of universal suffrage 1-3”
Can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 – Hong Kong version, lyrics rewritten in Cantonese
誰還未覺醒 https://youtu.be/RNbXLbHrMds